张婆子以前只知道自己老头子和儿子,农忙过后,总要去打上两斤黄汤回来,解解乏。
只知道这酒难喝。
到了国公府,才知道,原来这京城的女眷也喝酒,她们喝得说是酒,其实就跟掺了蜜的水一般,甜丝丝的,一点都不醉人。
尤其是这冬天,温得热热的喝下去,浑身都舒坦。
尝过一次后,就喜欢上了。
王永珠见张婆子喜欢,这所谓的酒也的确度数低,跟那低度的米酒差不多,放在她以前也就是个含一点酒精的饮料。
这么冷的天,喝上一点并无妨碍,先前就吩咐丁婆子去大厨房要了一坛子上好的惠泉酒,此刻搬进来,张婆子顿时笑开了花。
就母女俩人,也就没那么多拘束,两人都换了家常的衣裳,坐在炕上,一边聊天,一边吃点东西。
下面有谷雨伺候着。
吴婆子和丁婆子带着其他的丫鬟和婆子,在偏房里也单开了一席,摆着上面赏赐下来的菜肴和各色的果品,也颇为丰盛。
尤其是王永珠还让将那惠泉酒给分去一大半,还让谷雨传话,让她们放心吃喝玩乐就是,只不许喝醉了,更是让那些婆子和丫鬟欢喜不已。
张婆子喝了两口酒,听着外面爆竹声声不绝于耳,不时还有烟花照亮了半边天,不由得感慨:“这京城果然是皇帝老爷住的地方,过年也这般热闹气派,你听听,那爆竹声就没停过,这哪里是放鞭炮,这简直是烧银子啊。”
王永珠附和了两句,看着窗外,有些出神。
好一会,张婆子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此刻,你哥哥嫂子他们在做啥呢?”
往年的这个时候,一家人应该都坐在上房,围着火盆,一家子守岁呢。
乡下没什么娱乐活动,就算过年也只是闲嗑牙,小孩子们就抓着花生瓜子满屋子跑,那叫一个热闹。
如今,到了京城,反倒冷清得只剩下母女两人守岁了。
王永珠见张婆子露出伤感之色来,忙道:“如今也分家了,想来哥哥嫂子们也都在自己守岁吧?倒是金壶,当初送信的说年底能回去,前些日子张大掌柜那边送信来,倒是说他们路上耽搁了,恐怕年后才能先到京城。到时候咱们也能先见见金壶,也不知道如今他怎么样了?”
说到金壶,张婆子也难免关心两句:“可是路上出事了?金壶还好吧?”
“没事,就是说什么遇到大雪封山,那路都被堵死了,等年后雪化了才能过来,无碍的。”王永珠解释。
张婆子放下心来,有记挂起杨宗保来:“也不知道你舅舅现在在做什么呢?他一个人在外头,连过年都是孤零零的。”
“娘放心,昨儿宋大哥还让大壮兄弟回去看了的,那边年货都准备充足了,色色都是齐备的。舅舅又将荆县来的学子们都邀到那边去过年了,此刻只怕比咱们这里还热闹呢。再说了,大年初二,咱们就能回去拜年了,到时候娘亲自看到就放心了。”王永珠安慰。
张婆子这才放心下来,又喝了一碗酒,见屋子里只有她跟王永珠还有谷雨三个人,才道:“快将那老夫人给你的那见面礼拿出来让娘开开眼界,这次来京城,娘算是开眼了——”
王永珠将那盘子端出来,揭开上面盖着的红布,才发现,是一个小匣子,里面放着一叠银票,旁边一个大匣子里,都是各色的金银锞子,各种造型不一,有南瓜样的,葫芦样的,梅花样的,花生样的,小巧可爱之极。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压岁钱
张婆子拿了两个把玩,忍不住咂舌:“这大户人家真会玩,连这些金银都专门打造出这般的模样来,怪好看的。”
王永珠一看就知道,只怕这是老夫人单给她们准备的,这年后要开宴宾客,到时候她也得出去见客,来的人多了,辈份低的得给见面礼。
老国公夫人是怕他们没准备,这些都是让她们拿着,到时候要给那小孩子当见面礼或者压岁钱的。
没想到这老夫人居然考虑得如此周到,倒是让王永珠心里稍微舒坦了一些,虽然她并不缺银子,加上讹宋弘的那一笔银子,这年后要准备的压岁钱和见面礼,她也都有准备,可有人惦记着,替你考虑,总是让人心里高兴的。
张婆子看了一会子也明白过来了,倒是笑了:“难得这府里还有一个有心的,也算不错了。我看那老夫人今天当着那么多人说的话,倒是中听,让重锦不要忘了本,让他好好待你呢,倒是个明白人。”
“只是娘也要提醒你,尤其是你得提醒重锦那孩子,这老夫人对你们好,你们平日里多孝敬孝敬也就了,别真一颗心都就全贴上去了。要知道,那位可是老夫人唯一的儿子,这么多年的感情,也是老夫人的依靠。”
“如今对你们好,也不过是几分歉疚,几分补偿之心罢了。莫非还真以为将来有什么事情,老夫人能不要儿子也要重锦不成?别做梦了?儿子就这么一个,孙子一大群,只要老夫人没缺心眼,都不会为了一个没啥感情才找回来的大孙子,跟自己儿子过不去不是?”
“我倒是不担心你,就担心重锦这孩子。这孩子看着冷冰冰的,实则重情的很。别看他对国公爷冷淡,可到底是父子,身上可是流着宋家的血呢。宋家亏待了他不假,可若老夫人这般怜惜他,又是嫡亲的祖母,说不得就心软了,到时候别因着人家两句好话软话,就乐颠颠的什么都忘了。”
王永珠倒是不相信宋重锦有这般蠢:“娘,你也忒小看宋大哥了——”
“我这不是提醒你们么,你们能看透那自然是好的,我这当娘还不是怕你们吃亏?”张婆子瞪一眼王永珠。
王永珠立刻败退:“娘说的是,等宋大哥回来我保管提醒他!”
说完看张婆子又倒酒,壶中却一滴不剩了,这才发现,张婆子已经不知不觉的喝完了一小壶。
再看张婆子,已经两眼发晕,整个人晕晕乎乎的,甩了两下酒壶,整个人就趴在桌子上了。
这肯定是喝多了!
王永珠上前给张婆子把了一下脉,脉象平和,倒是无碍,也就放了心。
让谷雨将吃食都撤了下去,将张婆子送回她房里去歇着了。
那边吴婆子和丁婆子她们也吃饱喝足,见时候不早了,也都忙打起精神来,该上夜的上夜,该收拾的收拾,该当差的当差去了。
王永珠安顿好了张婆子,又见吴婆子她们也散了,其他丫鬟婆子都有了几分酒意,唯独吴婆子和丁婆子眼神清明,身上也没有酒气,知道她们俩没喝酒,心中满意。
将张婆子托给了吴婆子照看,王永珠这才回屋去,拿着医书上了炕,独自守岁。
以前在现代社会,守岁一般过了12点,就可以去睡觉了。
可过来这边后,王永珠知道,这守岁还有一个说法,年轻人守岁,守得越晚,父母越长寿。
虽然这只不过是个美好的愿望,可王永珠也愿意为了张婆子守到第二天天亮,只希望张婆子能长命百岁的好。
因此即使她,还要安排这年后的事情,却也不觉得难熬。
反倒是下面陪着的谷雨,实在熬不住了,靠在炕沿上只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