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爷子露出慈爱的笑容来,“你师父怎么舍得带你出来?”又看一边桌上放着的那乱七八糟的东西,忍不住眉心就跳了跳。
揉揉额头:“我跟你师父说会子话,让你师兄陪你四处看看?”
王永珠眼珠子一亮:“谢谢师伯,能让昨天那个去田家看诊的师兄领我四处看看么?”
杜太医眼角一阵抽抽,就知道这徒弟不省心,倒也没出声反对。
秦老爷子看了杜太医一眼,这个不省心的师弟,倒是对这个徒弟没话说。
当师伯的,这点小事自然满足。
点点头,示意平安堂掌柜的将昨日去田家看诊的徒弟给唤来,他扯着杜太医就要进坐诊室。
杜太医进去之前还忍不住叮嘱了一句:“你师伯家就跟你师父家一样,别拘束。看上什么,喜欢上什么,尽管说,你师伯最是大方不过,肯定不会舍不得的。你师伯名下的那几个师兄,你也别怕,要是他们敢欺负你,你就跟师父说,看师父怎么收拾他们!”
平安堂的掌柜听了这话,脸色都变了,忍不住看向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却早就习惯了自家师弟这护短偏心眼子的德行,对自家师弟来说,自己徒弟就是宝,别人的徒弟都是草。
因此面色不变,还笑眯眯的冲着王永珠挥手:“好好去玩吧,就当自己家一样。”
得!平安堂的掌柜知道了,心里想着一会子请里面的师兄出来,得叮嘱两句才是。
旁边侯诊的病人,听王永珠喊秦神医师伯,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都好奇的打量着。
还没听说过有女大夫的,这么点小姑娘,也要学医?
王永珠自然不会将这些打量放在眼里,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平安堂占地颇大,就这大堂,就约有一百多平米,除了正对着大门的一排靠墙的药柜和柜台,在右边用屏风隔开一个小小隔间来,也放着桌椅,有一个中年的大夫坐诊。
药柜旁边有一个小门,风吹动门帘,也吹过来一阵阵的药味。
好几个才留头的小药童,抱着药材或者药杵之类的,进进出出。
后院隐约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正看着,就有人走过来:“王师妹?”
王永珠扭头,看到一个神色和气的中年男子,冲着她微笑。
忙回礼:“见过师兄,不知道师兄贵姓?”
“我姓肖,肖长春,师妹叫我肖师兄就好。我带师妹到处看看——”说着就前面引路,带着王永珠穿过那道小门,走进后院。
不愧是荆县最大的药堂,后面的院子极大,晒着各色的药材,十来个小药童在翻晒着药材。
厢房门有的开着,有的关着,空气中都弥漫着药材的味道。
肖长春带着王永珠大致的转了一下,介绍这后院,有煎药的药房,也要配置丸药的药房,还有仓库,还有专门西边有个小院,是安置那些病情极重,到药堂来求医的病人。
那些配置丸药的药房什么的,王永珠十分有分寸,只隔得远远的看了一眼,并不上前。
不管自家师父和秦老爷子关系如何,她也不能这般大剌剌的就往人家药堂的机密中心去。
药堂虽然大,可只这么看两眼,没一会就看完了。
肖长春只觉得有些尴尬,介绍完后,他和这么大的小姑娘确实没啥话说,看这小姑娘,跟自家闺女差不多大,偏偏是自己的师妹。
尤其是她的师父,那是太医啊!
自然要格外的小心。
王永珠十分善解人意:“肖师兄,我逛得有些累了,咱们在院子里坐一会。我听说你昨儿个到田家去出诊了,那田家——”
肖长春顿时明了,这小师妹是对田家的事情感兴趣呢。
他听自家师父回来说了,说这个小师妹,貌似跟田家有隙。
心里有了数,也就依言在院子里石凳上坐下,让药童送上茶点来,才娓娓道来。
上次那田家用官府之势,逼着自家师父声明田家的胭脂水粉没问题,他们对田家就没啥好印象。
昨儿个,有人来请,听说是田家,他本来是不乐意的,只是医者父母心,田家再如何,和后院一个女人又能扯上什么关系?
因此到底背着药箱去了,一进那方氏的院子,血腥气就扑鼻而来,进屋一看,那方氏眼看就快不行了。
忙忙的切了一片参片给那方氏含着,听说是小产了,可他看那流血的颜色不对,再一脉象,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这方氏压根就没怀孕,只不过是月事不调,也不知道是服了什么虎狼药,倒流出这许多血来,弄得跟小产了一般。
本来就大出血,又有外力伤及腹部,说不得将来就难以有孕了。
他开了药,让那守着的丫鬟给煎药去,才将诊断结果,跟那守着的衙役说了。
衙役当时的脸色十分的精彩,说不出的古怪。
肖长春也没在意,只看着丫头将药给方氏灌下去,方氏的气息稳住了,又把了脉,见无大碍,就留下药方要告辞而去。
只觉得这一趟着实晦气,连看诊的银子都不想拿就要走人。
倒是那衙役,冲那丫鬟说了几句,那丫鬟进方氏的屋子,好半天出来,手里拿着几锭碎银子。
那衙役捡出一锭来丢给了肖长春,剩下的都揣自己怀里了,肖长春只做看不见,拿了银子就走了。
回来后,路上才听人说起,原来那方氏的男人,田掌柜的小儿子,在外面主动说,自己亲爹和自己媳妇勾搭,给他带了绿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