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2 / 2)

她的口吻像是一种含蓄的指控,黎孝安看着她:“你不喜欢可以告诉我,可以不喝,我没有想过那么多。”

“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是——其实你不够爱我。”李萌慧坦然地直视他。

黎孝安回视她:“萌慧,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

“是啊,反正爱不爱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说起来我现在能这么悠闲惬意地待在这个高级病房里,我应该感谢你。”

“不必,就算你只是立轩的朋友,我也会帮这个忙。”

李萌慧笑得苦涩:“原来是这样,那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

“年后我要做那个手术,医生说成功率连一半都不到,我在这个世上只剩下我妈一个亲人,她身体也不好,如果我再也醒不过来的话,我想请你帮我照顾她。”

她异常平静地说出这样不祥的话,黎孝安心里为之动容,他注视她良久,略一点头:“好。”

得到他的回应后,李萌慧像是整个人都轻松起来,拿起桌上的遥控器一按,电视机的屏幕亮起来,她换了几个频道,最后停在新闻台,然后专注地看起来。

黎孝安望着她的侧颜,目光沉沉。他知道这些年她过得不好,郑三木爱她,但并不珍惜她,当初他提醒过她的,然而她执意要跟他走,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好坏都要自己承担,与他无关。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立即走到阳台上接听:“查到了什么?”

“安诤然是临州人,我前几天跑了一趟临州,拜访他的旧邻和老同学,查到一些陈年旧事,原来他结婚前有个恋人,是他高中同学……”

黎孝安本来面无表情,直到听见对方说出一个名字,他猝不及防,不自觉地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猛然转身,他的目光透过玻璃门投向屋里的人。

李萌慧似是有所感应,回过头与他对看了一眼,只见他嘴唇微动,说了句什么,然后掐了线,快步走进来:“我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大步走出了房间。

一个小时后,轮渡码头。

黎孝安的奥迪与一辆黑色丰田交汇,丰田的车窗降下来,驾驶座上的墨镜男将一个牛皮信封递过去:“时间太仓促,又到年关,公安局那边我只能调出这些资料,另外我去了一趟他老家,查到一点事,你看文件袋里的东西就明白了。”

黎孝安接过来,说:“谢了。”

墨镜男咧嘴一笑,按下中控,升起车窗,车子转眼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黎孝安打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张毕业合影,照片白底泛黄,显然是藏了多年的,他的手指在照片上的人身上一一划过,当触到那两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时,他的手轻微地抖了一下。

瞬间胸口像是被填满了铅块,沉甸甸的,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地平线上太阳正在西沉,他看着它慢慢沉下去,光芒一点点被吞噬,直到完全消失不见,他内心的自信也随之被吞没,内心只留一个空洞,渐渐地被各种负面情绪占据。

不知过了多久,他茫然地掏出手机,调出安小朵的号码拨出去。

响了一会儿,安小朵才接起来,“喂”了一声,声音有些喘,背景喧杂。

黎孝安一时失语,竟不知道如何开口,他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

“黎孝安?”她试探地叫了他一声。

“嗯,是我。”

安小朵的声音充满困惑:“你……怎么会打给我?”

黎孝安沉默了片刻,说:“没什么,打错了。”

“……哦。”安小朵似乎很失望,“那……挂了吧。”

“小朵。”他叫了她一声。

“啊?”

“你之前说绑架元元的人不是你爸爸,那你知道是谁吗?”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被他的话怔住,过了半晌,安小朵的声音夹杂着车鸣声传过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在越来越清晰的车鸣声中她的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

黎孝安连声问:“小朵?安小朵?”

回应他的是尖锐的刹车声,然后电话突然断了线,他再打过去对方已经关机。

刹那间,黎孝安的心头涌过一阵恐惧,无数不好的联想齐齐撕咬着他。他深吸了口气,按捺住心里的强烈不安,打电话给吴立轩,按键的手指甚至在发抖:“给我订一张最快去郦洲的机票,对,现在就订,我一个小时后到机场。”

吴立轩听他声音就知道一定是安小朵出状况了,也没敢在这节骨眼上啰嗦耽误时间,应了个“好”字就立即收线订票去了。

八点一刻,孙阿姨在厨房里打扫卫生,冷不丁听见在外面看电视的王倩激动地嚷嚷开:“老公,老公!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她心说:坏了,这丫头又犯病了。她将手里的抹布往灶台上一丢,急匆匆地跑出去,王倩正手舞足蹈地缠着一个男人,那男人个子很高,目测大约有一米八几,长得像电影明星,长款的浅色风衣敞着穿,里面是一身黑色西装,两条长腿显眼得很。

她急忙上前拉开丫头,回头望向来人:“你找谁?”

“我找安小朵。”来人正是黎孝安。

“哦,你是小朵的朋友?”孙阿姨再次打量对方,心里不禁想:怪不得了,这两人站一块儿真是应了那一句“天作之合”的老话。于是她笑了笑:“她是我房客,住在上面二楼,不过她今早就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黎孝安蹙眉:“您知道她去哪了吗?”

“她爸爸住院了,这些天她早出晚归在医院伺候呢,不然你去那找找?这个点她应该在的。”

“哪家医院?”

“第三医院,不远,打车的话,起步价就能到。”

她话音未落,那人已经霍然转身大步离开,动作大得卷起一阵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