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1 / 2)

事情来得太过容易,反而让人心生不安,父母离开后,丁二改了主意,将原本打算留给燕冬的信,夹在与京城朋友的来往信件中,投递了出去。

四月春风正暖,有孕三个月的孟珠已经平安度过了孕初时的各种不适,因为孩子太小,还未显怀,她除了能吃能睡,竟半点看不出怀孕的迹象来。

不过,不管是否是孕妇,吃得多睡得多,都难免会胖。胖在自己身上便罢,若是胖在腹中胎儿身上,生产时恐怕会有困难。所以孟珠身边成群经验丰富的婆子妈妈们,是断不许她由着自己的性子胡吃海塞,再睡得昏天暗地的。

除了控制饮食外,还在胎儿坐稳后,日日督促孟珠到院子里走动。

今日燕驰飞休沐在家,便被孟珠抓住,要求陪她一起去院子里晒太阳。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性情越来越像个孩子似的娇妻,沿着碎石铺就的小路缓缓前行,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

兜了一圈回到长风堂,次间榻桌上已摆了从书房送过来的一沓信,燕驰飞随手翻开看,一边心不在焉地应付孟珠要求加餐吃点心的撒娇:“腰都圆了一圈,还想吃?”

孟珠本以为燕驰飞比婆婆和那些仆妇们好攻克,不想他一句话砸下来,让她痛不欲生,泪流满面:“我,我,我不是胖了!腰围粗了,是因为孩子,孩子在长大呢!”

“嗯,不管是什么原因,你也知道腰已经粗了就好。”燕驰飞抽出其中一封信,塞在孟珠手上,“这个收好,以备以后不时之需。”

毫无城府的孟珠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问:“这是什么?谁的信?怎么还有一封未拆封的?”

“二姑父写来的。他身体状况很不好,所以请我们将来照看二姑。那封信是他留给二姑的。”

燕驰飞心情有些沉重,信上落款已经是一个月前,也不知丁二现在如何了。他信中意思,担心自己去世后父母强迫燕冬终身守贞,所以要燕驰飞暗中关照。

燕驰飞想了一想,叫来如霜,请她帮忙联络一位同门师妹,送到安阳丁家去陪伴燕冬。

☆、72|71.70.69.2.5

第七十二章:早产

这一年的四月注定多事。

丁二身体本已每况愈下,可不知是否因为心愿达成,心情舒畅,病情竟有回缓之势,连大夫都啧啧称奇。

丁家求神拜佛,只望幼子能够病愈,哪怕明知机会极微,也要尽人事,听天命。

这边难掩雀跃之意,远在千里外的京城怀王府,却突然传出怀王妃难产而亡,一尸两命的噩耗。

怀王痛失妻儿,不愿长留在伤心之地,向元衡帝请奏出京治水。

这一去,明面上是监督修建工程,其实奉了皇命暗中查探多年来治水不力的根本原因。

晋江沿岸各地府城、县城的地方官员也不是傻子,闻弦歌而知雅意,猜也猜得出派一个早成年的亲王出来,不可能只是为了修建水坝,防患于未然。

一时间官员之中颇有些人人自危的架势。

不过身为亲王,同时也是皇帝的亲生儿子,怀王自有旁的朝臣比不了的绝对优势。

任凭那些官员如何藏匿证据,串联勾结,顶多只能把曾经贪墨的事情赖去,却别想做出什么栽赃嫁祸,害怀王落马,失去圣意眷宠,以至被调离岗位。

怀王从前在京中并不如何显露才干,今次也不知是否化丧亲之痛为力量,不过短短数月,竟抓出十余人来,再顺藤摸瓜,牵出千丝万缕,把晋江中上游的官场搅得“一塌糊涂”,几乎无人幸免。

有人被罢官治罪,自然也有人要被外放接任。

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在翰林院已经数年的燕驰飞被元衡帝下旨派至芜城任知府,不日便要启程。

如今已是九月初,孟珠怀胎八月,即将临盆,芜城虽不算远,也有百里路,一路舟车劳顿,显然对孕妇不宜。

且先前怀王妃难产身亡的阴影还没从京城勋贵家女眷中散去,从燕家到孟家,从丫鬟到主子,竟无一人认同孟珠想随燕驰飞一同到芜城上任的想法。

“知道你们小夫妻情意正浓,舍不得分离,可一辈子流流长,哪在乎几个月功夫。”大蒋氏身为婆婆,少不得要劝说几句。

可平日乖巧的儿媳对此事却格外执拗。

“李太医说我脉象稳定,稳婆也说我怀相很好,再说,还有两个月才到生产的日子,此去不过三两日路程,根本无需担心。”孟珠如是说,“而且,如果我不去,待到冬月生产,又要坐月,孩子满月时正是年关,冬日严寒,孩子幼小,更不适合上路,非得耽搁到春暖花开,又是三四个月过去。算起来怎么也要分开半年之久了,驰飞哥哥他一个人在外地,身边都没人照料陪伴,那怎么行。”

她大腹便便的,又赶上生产坐月,这半年里又能照顾得燕驰飞多少?

大蒋氏明知儿媳不愿与儿子分开,也不好戳破这些借口,为了让孟珠安心留在京城待产,只好请了亲家母过来劝说。

万氏对着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可就不像婆婆对着儿媳那般婉转,左右没有旁人在场,直接了得训斥起来:“你呀!怎么嫁了人,马上都要当人家的娘了,性情还像个孩子似的。姑爷新到地方上去,有许多事忙,哪里顾得上你?你们小夫妻两个到了那里,没有长辈在,就算我和你婆婆派再多有经验的婆子跟过去,那也不是主子,等你生产坐月的时候,有了什么事情谁给你拿主意?”

孟珠委委屈屈地说:“有驰飞哥哥呢!”

“生孩子的事情上男人能顶什么用?”万氏反驳道,“他是知道怎么安胎接生,还是懂得坐月中的忌讳?没有生育过的女性长辈在身边,少不得要吃许多苦头,一不小心做了病,将来上了年纪可有得你难受后悔。”

万氏说着说着,发现孟珠低着头呜呜咽咽地哭起来,给吓了一跳:“哎?这是哭什么?我就是劝你,又没骂你,也没把你关起来不给去。”

她一边哄一边掏出帕子来给孟珠擦眼泪:“好了好了,不哭啦,眼瞅要做娘了,当你还小么。”

孟珠抹眼泪抹了好一会儿,才停住。

万氏越想越无奈:“都说闺女出阁后,就会成长懂事,可你怎么越活越小?从前在家里也没这样,说两句就要掉金豆子。”

嘴上抱怨归抱怨,心里却很高兴。若不是女婿宠婆婆疼,从来没受气挨挫磨,也不可能半点不长大。

万氏也不是个精明的,对女儿在夫家的待遇感到心满意足的同时,便忘掉了正经事,最后笑逐颜开地无功而返。

不论亲娘还是婆婆,对孟珠前世的遭遇都一无所知,劝也劝不到点子上,最后只能靠燕驰飞出动。

身为一名男子,燕驰飞确实如岳母万氏所说的那样,半点不懂得妇人生产事宜。他反复询问过大夫,都说难产与是否经历旅途劳顿并没有直接关系,不过孕妇养胎当然最好是静养,如非必要,最好还是不要远行。

换成直白些的话就是:旅途劳顿未必会难产,不旅途劳顿也未必不会难产,不过休养得当的相对来说还是比操劳过度的好些。

于是,燕驰飞便觉得孟珠生产前还是不要动,等到来年开春再带着孩子与他团聚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