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突厥为保自身,先来与我朝求和以求保护?!”
“那为什么不直接前来,反而在边境屯兵示威呢?”
“就是说啊,这不合常理!”
那边的人没等萧政晔开口,就直接又探讨了起来,有人说周恒说的有理,有人说这小子尽胡言,喳喳歪歪地不多时就闹开了。
萧政晔扶额,这帮老头子就不能在小辈面前有点德行吗?
都是两朝的元老了,光给他丢面子!
“周恒还没说完呢!你们吵吵什么?!遇事就知道相互倾轧,没一点头脑!”
萧政晔一摔杯子,青瓷特有的脆响磨在众人耳中,堂中顿时没了声音。
沉了沉面,萧政晔再次看向站的笔直修长的周恒,“周恒,你的意思朕也知道。但朕仍是存有疑心,为何突厥人不直接前来?或是在律坚王子来给朕贺寿之时就当秘密求救,这岂不是更好?但他们什么都没留下,所以朕不放心,将边境几万百姓的性命放在自己的赌上。”
众臣心中一咯噔,皇上的想法与周恒是一样的……但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一点,这至关重要的三国之间的玄妙。
此时众人心里开始嘀咕,这么多人吵吵了大半天,将陛下都说累了,最后却是让周恒给截住了,皇上该是对他们这些老臣失望咯!
萧政晔:“你说说,为何突厥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大张旗鼓,甚至气焰嚣张的求救?”
周恒无奈一笑,躬身:“臣也疑惑,不知突厥为何如此。”
萧政晔挑眉,手下一本折子,翻来覆去。
周围又是一片低低的窃语,一帮老臣面带鄙夷,不知道你还说的那么振振有词……
周恒却又道:“但突厥并未一点表示都没有。起码,他们将突厥王最宠爱的忽兰公主留在了中楚。”
萧政晔微微一愣,像是突然有些地方被点透了。
忽兰……在中楚住了两个月的忽兰……
小公主一直未归,萧政晔本以为小姑娘玩性大,律坚王子又十分疼爱这个妹妹,才不忍心将她早早带走。
现在想来,难道突厥本来的打算就是,将忽兰留在中楚以保她性命无忧?或是直接与中楚和亲,保证两国的和平?
“若真想要知道突厥之惑,请忽兰公主进宫一趟就可。她能独自一人留在我朝,定是知道一些情况的。”有人道:“忽兰公主更希望突厥安定,当会与我等说个清楚。”
“是啊,说的有理。”
到这个时候,这帮老臣子,也都缓缓悠悠的颔首抚须,以示他们认可陛下的意见。
萧政晔睇视众人,真是一帮墙头草……
门口一人缓缓进来,低头弓腰:“皇上,飞鹰将军与忽兰公主求见。”
说曹操曹操到,众人皆抬头看萧政晔。
皇帝招手:“让他们进来吧。”
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众人默默回头。
张文隼与忽兰并肩而立,将军高大的光影拖在地面上,面色微敛,严肃沉沉,却落后忽兰一步,像是护在她身后。少女眼眶微红,鼻尖还是红的,显然刚刚哭过,微抿的唇透出淡淡的倔强和委屈。
忽兰瞧瞧身后的张文隼,男人微微点头,目光舒缓了些。忽兰扁嘴,米分唇盈盈,向萧政晔福了福身子:“皇帝陛下……”
萧政晔淡淡笑了下,“忽兰公主来见朕,不知有何事啊?”
一帮老臣子抬眸瞧瞧他,皇上,忽兰公主都这么大了,您这样一副“乖我给一颗糖你跟我走”的表情真的好吗?
“忽兰来跟皇帝陛下说说,突厥现今的状况……”还没说一句话,忽兰又回头瞧瞧张文隼,似是想要点鼓励之类的。
她突然没音儿了,一众人也随着她去看张文隼。
被一帮子人盯着,男人微微有些尴尬。轻轻叹气,抬手覆在她背后,将她侧着的身子带过去,让她正对皇帝。
一帮老头子瞬间睁大了眼,有情况!
萧政晔瞧着忽兰被张文隼碰到的小脸微红的模样,眼神亦是饶有兴趣的样子。
“契丹早前便有降服我突厥的野心,希望借助我国之地,攻占中楚北部高原,我王族自是不能将自己的国家拱手相让。但贵族中人根系庞大,牵一发动全身,不知何时起。贵族中有人被契丹收买,许以重诺,想要架空突厥政权。”
“我父王和兄长发现此事,便做了谋划。要在不引起背叛者注意的情况下,向你们求助,以求双方长远的安定。而贵族中人被契丹挑唆的凶狠好战,哥哥只好由他们的喜好出发,借出兵中楚的理由,让双方在战场上相见,同时将所有判者带到战场上,再暗中求和你们,一举拿下苟同贵族,以求平息干戈,共同应对契丹猛力。”
“所以,这仗不能打。我哥哥那边,也不会真的做什么大动作。但是为了远在突厥城中的王族,皇帝陛下,请你快些派人去找哥哥吧!他们不能在外面没有动静的停留太久,不然王族会被契丹人拿下的!”
忽兰身子一弯,跪倒在地上,声音低低,再是没有了前些日子的脆亮愉悦:“听闻你们的礼仪便是见君王下跪行礼。忽兰向皇帝陛下行此大礼,乞求皇帝陛下下旨,请你们出兵边境,解救哥哥和一众保护家园的将士们……”
“忽兰,留在中楚,就是为了作为质子,和亲中楚的!”
☆、第十八章 不费章兵卒
议事堂中,除太子,周恒和张文隼,皆是年过中旬的老臣。看着身着异服的忽兰公主俯身在地,瘦小的一团像披了浓烈色彩的云霞,轻轻飘在地面上,老头子们一个个都动了恻隐之心。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再看看上方的萧政晔,忽兰身后挺拔如山的张文隼,互相挑挑眉,努努嘴。
心疼人家小姑娘,赶紧向陛下求情啊!
你怎么不求请?你们家不是三代内都没有闺女吗?看见个女娃娃就想让人家喊爷爷,你倒是上啊!
几个老臣子挤眼暗送秋波,忽兰仍旧躬身行着大礼。议事堂地面是水磨光滑的大理石,冰凉入骨,掌下的凉气丝丝升起,倒是没有了暑气,只有满膝盖的冰凉往上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