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哈哈大笑,他们都知道是周恒的同窗来教学的,上次周恒家请吃饭已经来了好几个学生,他的同窗再大会是白胡子老头?只怕是这孩子听哪家大人说教书的都是老头子了!
“是个大哥哥!”周复奇一揉那小孩乱糟糟的发顶,他的头发瞬间又更糟了。
小孩儿捋着乱发嘿嘿笑:“那就能带着我们起玩儿了!”
“玩什么,人家是来教你们念书识字的,竟想着玩儿了!”周复奇一背手绷了嘴,浓眉黑凛眸光四射。
“啊!”那孩子大喊一声跑开了,村长爷爷绷起嘴最是怕人!
“略略略”看周复奇没有跟过来,小孩儿又转身朝他吐舌头。旁边一男人板脸一吼,小孩儿又飞也似的跑走了。
那人笑看周复奇:“小孩不懂事儿,村长别多心啊!”
“没事儿,咱村孩子皮实着呢我能不知道?”周复奇笑摆手:“咱该干啥干啥,早日将学堂建起来,把他们都送过来,让夫子好好教教!”
周家村刚安静了十来日,男人女人一干活儿,又是满村的热闹。
厂房里,女工们已经了做了一个时辰,芝娘和林秀英喊着人让出去歇会儿。女人们闹着,一窝蜂涌出了大门。房子外面的角落里搁着一些麻绳,有粗有细,有长有短。两个稍大的伯娘把那根最长的麻绳拎出来。
厂房外这时候没别的人,地儿宽敞的很,两人远远站开忽起手中的长绳就开始扔圈儿。
“来啊!上人了啊!”一人朝边上站的女人喊。
“我先来!”王芬踮着脚,鸟飞过长电线似的进了绳子,脚下一点便穿过了麻绳。
她边跳边往前移,给后面的人腾出上绳的位置。一会儿,长长一弯的绳角处就蹦跶了五六个女人,个个跳得欢实。
庄稼人不分什么老壮,反正多年的劳作,身子都练的结实。一会儿那边的人下了,后来的不管年轻还是婶子,都笑喳喳地往上进。
这是秦玥新教她们的玩儿法,那边有几人跳的单绳,她们一大堆人跳大绳。左右也都是一个村儿的,就算有男人看见了,也只会觉得玥娘会玩儿。不仅管她们干活儿,还体贴她们,管教人各种花样的玩儿。
小雨没什么事也来厂房做活儿,现在正跟芝娘一块儿跳绳,芝娘扔着,她在人家对面跟着蹦。
“你看小雨跳着跟只小兔子似的!”一旁晒太阳的婶子笑着跟林秀英道。
林秀英正纳了只鞋底,抬眼道:“就是,正好还穿了白毛边的坎肩。”
“我才不是小兔子呢!”小雨瞟她俩一眼。家里人都知道,连程暗地里就是喊石心小兔子的……
周雨一跳一身的白毛颤巍巍,小脸又白嫩,看着可人,那婶子笑道:“那你是啥?”
“我?”小雨半喘着气儿:“我就是我,我是白天鹅也不是兔子,我们家已经有一只兔子了。可不能再出来一只!”
林秀英道:“你不是养了好几只吗?前儿个我还见阿正,他说母兔又下了一窝兔子呢!”
“三婶,此兔子非彼兔子,不一样!”小雨道:“哎哟不行了,芝嫂子,我要下来了,你停停。”
芝娘停了手中的动作:“怎么了,今儿就跳这一会儿?”
周雨捂着肚子皱了眉:“我早上好像吃多了……你跟三婶儿跳呗!”
林秀英忙摆手:“我可不会跳,我上去只会带掉芝娘的绳子。”
周雨嘿嘿笑扔给她一个沙包,林秀英胳膊一抱便接住了,问她:“这是做什么的?”
“这个啊?可比跳绳容易多了!”周雨又变出一个沙包,往天上一扔,落到腿边时脚一抬踢上那红包,一上一下几个来回,那沙包就像系了绳子粘在她脚上一样,一下都不错过。
“怎么样?”小雨手一扬接下沙包:“三婶儿您也试试?”
一旁的婶子抿嘴笑,依她看啊,这踢沙包可比跳绳难多了。但林秀英看小雨踢的贼顺溜,心里想着容易,也攒了满心愿意,搁了鞋底儿到下面踢。结果脚是抬起来了,沙包却是一次都没有踢中过。
林秀英半晌才反应过来,小雨这是故意耍她呢!她连跳绳都难跳几下,还能跟那不长眼的沙包玩几个来回?
“你这妮子越来越调皮!”林秀英点上周雨的额头:“看婶子不会还气婶子!”
小雨忙抱上她的胳膊:“婶子不是不会,多学学就会了!这胳膊腿儿的,谁还能生下来就会干活儿?还不是一天天练出来!”
林秀英一拍她肚子:“就你会说话!”
“哎哟婶子,人家一面说吃多了你还拍人家肚子!”小雨这声儿拉的长,忽然便觉得整个空地上就只剩自己的声音。怎么回事?刚才还欢闹个没完的人声一下就没了?
身边几人都是疑惑,往那边一看却是全都呆住了。
远山青雾邈邈,碧水一袭昭昭,黄土迢迢为脉,日光泼洒珠玉肌骨般碎落,成红尘网,成世间浩瀚尽头玉林。一人风姿绰约携风而来,墨发如锦飞扬,荡出一曲夺人呼吸魄人灵魂的黑色神曲;绣繁纹锦衣玉袍,缥缈迤逦却又似踩着淡云漫漫而来的肌骨仙人,光华飞升兀自逍遥。一时脉脉红尘忽滞,玉林骤静,但见人来不见花开,世颜婆娑但使一人如画,一笑醉了红尘,一举一动晃了目里千影。
而此时,玩闹兴起的女人们手中的麻绳也已落地,最后一个跳出的姑娘愣神扑在前方人身上,一众大大小小的女人直直望着日中踱来之子,似玉似华,清风明月共在。
村中未有此类人,但从古至今,人们喜爱美欣赏美的心一样,林秀英直愣愣看着仙人来,手中的沙包啪嗒落到小雨脚面上。
这一声瞬间拉回了周雨的神思,这美男子是谁?来他们村干什么?
她看看自己脚面上的沙包,再看看飘摇骊迆而过,散漫飞出一抹青鸟跃天之笑的男子,脚一勾便弹出那红包。
“啪!”男子长袖飞扬,玉手轻握那一抹红。
“小妹妹,你怎么看本公子长得好看就打人呢?”他沉醉的嗓音低低吐出,却是让一众人都听见了这话。
这男人还真是自恋啊!一瞬间,周家村女人都该干嘛干嘛。粗麻绳飞扬打着弧,沾起地上的尘土漫入脉脉青冥,绳下女人们雨点般啪嗒入绳,纤脚细点,飞跃如鸟。
张文义不解,方才都还看着他像看花儿似的,这一下怎么就没动静了?
周雨走到他身边拿回沙包,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开口道:“这位公子,你穿的衣炔飘飘跟个姑娘似的!跑到我们村干啥?我们村的男人可都是有媳妇的!女人也不喜欢你这样的!”
张文义嘎一下僵住了,他这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落在这妞口中,听着怎那么不讨喜!
柏西在男子身后闷笑,二爷到哪儿都要事先打扮一番,不想到了这里只有一瞬的被人关注,这还被一小丫头说道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