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简坐在钢琴旁边,郭太太端了水果过来,问她:“怎么了?”她还没有说话,郭太太先说了起来:“时小姐,钢琴绝对没问题,是今年刚买的。”
时简想,郭太太未必知道钢琴有问题。如果她说钢琴有问题,就是打郭太太的脸了。可是钢琴的音,真有些不准。时简不知道要不要说,难道现在找人来调音?
她倒是知道有个人会调音,等会那人肯定也会过来。
叶珈成和易钦东一块进来,从进易家到看到坐在钢琴旁边的时简,叶珈成嘴角都是带笑的,整个人带着如沐春风的清贵之气。
都是做客,有人比他更积极。
易碧雅还在里面忙,两人好几天没有见面了,叶珈成看向自己女朋友,扬了扬唇角。易碧雅有些惊喜地走过来:“你来了?”
“我不应该来吗?”叶珈成回易碧雅,微微对上易碧雅清秀的眼睛。
易碧雅低下头,郭太太已经来了,热情洋溢地招呼他,叶珈成打了一个得体的招呼。郭太太似乎并不知道,他和易碧雅交朋友了。
不得不说,他肯定是受到小狐狸影响,心有余悸。正常男女交往,谁会忙不迭地告诉家长?共度一生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
叶珈成忍不住又往钢琴旁边瞧了两眼,只看到一双雪白的手落在琴键上,大概是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底气特别足吧。
时简挺了挺背脊,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以前有人教她,没有底气的时候就深吸两口气,给自己吹吹气。她又试了两个音,郭太太无法理解对她说起来:“时小姐,钢琴有问题吗?”
时简正要回答,叶珈成已经先开口了:“郭太太,你家钢琴是有点问题。”
郭太太不明白地说:“今年新买的琴,不可能坏的,昨天钢琴老师过来教小天,用的也是这琴。”
“琴肯定没有坏。”叶珈成面带微笑,强调,“只是音有些不准。”
“啊,那怎么办?”
时简已经站起来了,旁边的易碧雅想出办法说:“我现在去找调琴师,还来得及么?”
“不用急。”叶珈成安慰地说,“我试试吧。”
叶珈成会调钢琴,时简是知道的。她将位子让给了他,叶珈成对她谦虚一笑,这笑容,真是故作得厉害。时简安静地看着叶珈成调琴,不是什么陌生的画面。
整个调琴的过程,都离不开弹、听、调……叶珈成有着非常准确的音感,以前她感慨他怎么连调琴这活都会,他还大大方方地回答她:“没有一点本事,怎么能入你的眼。”
现在,又是入谁的眼呢。时简微笑地看着,叶珈成调好了,彬彬有礼地对她说:“时小姐,你再试试。”
时简回一句:“谢谢啊,叶总。”
叶珈成点点头,抿了下唇:“不客气。”
宴会开始了,易家的灯火亮了起来,每棵树都挂着闪动的小灯,像是在过节。这次宴会是易碧雅操办的,可以看出来各方面都费了心思。
易碧雅真的挺好的,除了身家背景好,漂亮,善良,就是性格有些胆小,不过叶珈成一直挺喜欢这样的女孩,让他有保护欲望。
哎,她居然自卑了。时简又拿到了郭太太给的感谢红包,她没有打开,直接放到了手包里。她弹琴结束的时候,一身黑色西装的易霈亲自将她请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有点怕面对叶珈成,也怕面对易霈。
幸好,易宅很大,不需要大家时不时面对面,眼对眼。
吃不下精美的食物,时简随便走到了外面,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她现在真是一路走到了黑,完全不知道怎么往前走了,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拉她一把,她说不定就跟着走了。
所以,她今晚特别怕面对易霈。
时简离开了主宅,踩着高跟鞋,易宅到处都是人,走到后面的两幢楼,头顶月色迷人,突然想哼哼曲子,自娱自乐。
不过,时简还是安静下来,连脚步都停了下来,视线前方,她的亲亲好老公正抱着他新女友,浪漫地拥吻在火树银花的下,画面感很温柔。
醉了吗?明明今晚只喝了一点鸡尾酒,时简感觉自己摇摇晃晃,大脑却清醒地提醒她,她应该快点消失在这里,偏偏挪不动脚步。
好糟糕,装了那么久,还是功亏一篑了,她还是忘不了,叶珈成依旧是那个疼爱过的叶先生。
怎么办,还是忘不了!
这一刻,时简是恨的,恨不得捡起花坛里的石头,狠狠砸过去。她痛了,所以也想让他们一起痛,时简咬着发抖的嘴唇,结果最要命的,她都找不到恨叶珈成的理由。
恨他不够爱她,还是恨他潇洒风流?
什么都恨不了,要怪只能怪自己,怪时间。
怪时间开的这场玩笑,让她轻轻松松就失去了叶珈成。哦,她还可以怪叶先生,因为是他骗了她。
骗她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人,害的她信以为真,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可是,她连好好质问叶先生的机会都没有,问问他为什么要骗她。只要有了答案,她也不用这样难堪又无力地坚持下去了。
前方的叶珈成,似乎有所察觉。不过喝了酒胆子就是大,时简抬着头,什么都不怕,照样看得一动不动的,直到一只有力的手,猛地将她带到怀里。
“别看了,时简。”
第69章
“别看了,时简。”易霈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情绪,随后低低地问她一句,“何必这样。”
何必这样,他问她,也问自己。
时简被易霈按在胸膛,微微抖着肩膀,无声地抽噎着,昏天黑地。一条路走到黑了,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拉她一把,她说不定真跟着走了。
时简跟着易霈来到后面这幢楼,古老的房子楼梯都是陈旧的,却没有什么难闻的气味,上了二楼,还有一股子她常常在易霈身上闻到的檀香味,同样淡淡的。二楼的起居室,开着一盏落地台灯。她哭得难堪,易霈将灯光调暗,不刺眼,也少了一份尴尬。时简拿起纸巾吸了吸鼻子,挤了一个自嘲的笑容,“我可能喝多了。”
“呵……”易霈双手合十,静静地看着眼前女人哭红眼的松软模样,他应该说什么?
他被她吸引,像是人心不自觉向阳,每每看到她生动又鲜活的样子,就是他想要的样子,不知不觉入了心,真正想拥有她,不是因为她的笑颜,而是藏在她笑容后背的眼泪。他本以为时简是一道明亮的光,其实她更像如水的月亮,有着月圆花好的美。真正像光的人,是叶珈成,有着刺眼的嚣张威力。他呢,更像是一个夜里赶路的人,每个赶路的人,都希望有一轮只为他照着的明月。
“如果忘不了,就别忘了。”易霈开口,“只要别为难自己,时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