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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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油香、豆香、酱料香越来越浓郁,终于有人上前搭茬。

“嘿,怪香的啊,来一碗尝尝,要是不好吃,我可要掀……咳咳。”一个汉子边掏钱边顺嘴说道。可他话没说完,就见那淋酱料的大和尚突然抬头看来。于是,汉子的后半句话不知为何竟再说不出来了……

好在这香炸豆腐确实美味,尤其是配上那红油辣酱,大冬天里竟让人生生冒出一股热意。

码头上有不少穷苦力,他们自然是舍不得花三文钱来买一小碗炸豆腐的。但是像那些大小头目管事们,以及过往的客商则完全不介意花几个小钱来尝尝鲜。更有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汉子,被油水酱香勾得把中饭钱拿来换了碗香炸豆腐解馋。

李彦锦和智通只卖了一个多时辰,就把一桶豆腐块都卖光了。

和众人说了,明日中午还来,两人这才挑着物件、拎着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回到家,李彦锦把小箱子里的钱倒出来,清点了一番。

此时正是中饭和晚饭之间的空闲时间,谢家人都围在一旁,看他算账。

“嗯,今天用了十八方豆腐,作价三十六文。豆油……就算耗了一斤吧,十五文。酱料这个……诶,二娘,你看看这酱料要怎么算啊?”李彦锦扭头向谢沛求助。

谢沛看了看三个罐子,除了红油藤椒汁用了一半,其他两种约莫只用了三分之一,她心里估摸了下,道:“一个罐子算你六文钱吧。”

李彦锦摇头道:“这也太便宜了些,恐怕刚够你做酱的材料钱,不能这么算。”

他嘴角一歪,道:“就算十文钱一罐,今儿约莫用了一罐多点,嗯,那就是十一文。”

三样成本一加,共是六十二文。接下来李彦锦就把今日赚到的钱又点了一遍。

“一共是一百二十九文!净赚六十七文……嘿嘿。”李彦锦丝毫不觉得六十几文钱太少,反倒是开心地咧嘴乐了起来。

随后,他又把豆腐钱、油钱和酱料钱都交给了谢沛,毕竟这些东西都是从谢家拿来的。

谢栋在一旁突然笑了起来,惹得其他人都扭头看他。谢老板摆了摆手,吭哧吭哧憋着笑,扭头跑开了。

剩下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只有谢二娘想到自家老爹之前关于钱袋子应该交给谁的那番话,再配上眼前的情况,她就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叹。

再然后,李彦锦又把那六十七文的利润拿出来,分作了三份。

“嗯,刚才那些都是材料钱,这三份就是辛苦钱了。每人二十二文,多出的一文钱留到明天再分。”说罢,也不管那些,就把两串钱硬塞到智通怀里。自己则揣了二十三个铜板,哼着怪调子钻回房里去了。

智通和谢沛都不是那种爱拉拉扯扯的人,虽然对李彦锦这么个分钱法都有些不忍,最终却还是收了下来。两人非常默契地同时想着,今后再把这钱花到李小郎身上就好了。

就这样,炸豆腐的买卖做了起来。李彦锦每天卖掉的豆腐越来越多。到了年底,码头上更是热闹,他卖个半天,就能赚到将近五百文钱,再刨去成本,三人平分后,也有个近百文的利润。

这倒让谢老板终于正视起李小郎的豆腐生意来。于是他每天买菜时,还会特意让菜贩子送一把小葱、香菜之类的东西。而这些小葱和香菜转头就被谢老板免费送给了李彦锦,让他的香炸豆腐越发好吃起来。

年关将至,谢家也开始备起了年货。因是开饭馆的,所以腊肉腊肠、风干的鸡鸭咸鱼自然要比普通人家更多一些。

于是,谢沛那个练功的院子也变得面目全非起来。

健体拳击出腊肉香,擒龙掌催动咸鱼腥……就连出家人,偶尔也会练着练着就忍不住偷瞟两眼那串串红肠……

高深莫测(没心没肺)的谢老板就这样,将全新的考验放到了三位习武之人身上。自己还时常火上浇油地端个小碗,在一旁美滋滋地边吃边看看热闹……

上午三人一起练功,中饭,李彦锦和智通会提前吃。吃过后,两人就挑着担子,拎着桶,去码头卖炸豆腐。谢沛则在家收拾家务,间或再琢磨下某些不能为外人道的心思。

日子过得平静又充实,在腊月十六这天,因豆腐都耗得差不多了,清早练了会功后,李彦锦就与智通一起去古德寺买豆腐去了。

他们这次去,也把上次的豆腐钱换成了觉明要的东西,一并送了过去。

两人回来时,就见大街上围了些人。因为赶着把豆腐送回家,怕路上被挤坏了,也就没心思凑过去看什么热闹。

只是在路过时,人高马大的智通,越过一群人头,无意中瞥见了隔壁的朱大和朱婆子正拉着个妇人说些什么。

因见那妇人并无挣扎哭求之意,智通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回到家中,两人把豆腐卸下来,送走了牛车,就准备起中午的炸豆腐来。

为了缩短现炸豆腐的时间,李彦锦提出了把豆腐块切好后,在家先初炸一遍。这样回头卖的时候,花在炸豆腐上的时间就会缩短很多。

李彦锦的这个提议得到了众人的赞同,谢老板还毫不见外地用在了自家饭馆的备菜工序上。

于是,此刻厨房中,李彦锦就与谢二娘一同将今日要卖的豆腐块切好,过油。

智通也没闲着,他在其他豆腐上洒了些盐水,再覆上一层湿布,以便更好地保存。

三人一边忙乎,一边闲聊了起来。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隔壁朱家。自那场火灾之后,朱家的日子就越发难过了起来。

朱婆子原本被三个儿子奉养着,也不用再出门做事,这才有闲工夫在邻居间挑事胡闹。

可如今不同了,家里房子要修缮,物件要补齐,再加上平日的吃喝用度,大儿子时有时无的那几个铜板早就不够了。

以前朱二、朱三还时常坑蒙拐骗些钱财回家,可自打他们被谢家吓到了之后,至少在纬桑街附近,他们是不敢再为恶了。

然而城里混混多,他们若想去别的地方捞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样一来,朱婆子花光了手里的那点余钱后,朱家日子就艰难了起来。

为了维持生计,朱婆子只得捡起过去的营生,又开始干起了说媒拉纤、跳大神裹小脚的活计。

智通想到今日所见,就说道:“我今天见到那朱婆子似乎想给他家儿子说个亲,在大街上,拉着个妇人说个没完,旁边还好些人看热闹。”

“哦?可看清是谁家的娘子吗?”谢沛停下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