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食狗这是怕了啊!”
下午的阳光下,萧去病这句语调并不太高的话还回荡在每个安西军将士的耳中,很多人还在咀嚼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听见吱吱呀呀寨门打开,一队安西甲士出营放下过过壕木桥,侍立在寨门两边,紧接着就看见五人策马而出。
五人一前四后,当先那人红马白袍,一身亮银色盔甲,一张年轻得不像话俊朗脸庞,一双眼睛亮得吓人,神态温和,看不到一丝杀气,像富家公子白面书生超过像一名将军。身后两名汉人和一名突厥人一看就是百战精锐,凛凛一股彪悍之气,还有一人却是东曹国王设阿忽。
不问可知,当先那名白面书生模样的应该就是那名杀死法里斯,无比狡猾又无比勇猛的安西节度副使了。跟自己想象中的形象完全不符啊,他这个样子,完全不像是能打的样子啊!
并·波悉林犹疑地望向身边的亲卫,那亲卫双目含火,满脸悲愤地地点了点头。这时就听那红马白袍的安西节度副使放声大喊道:“老子就是安西节度副使了,对面是谁?大食狗贼,要战便战,恁地这么多废话,你们是害怕了吗,没信心打下这个寨子吗?”
阵前喊话,并·波悉林原本的打算,一个就是想确认对方是否就在这个营寨,另一个则是想威慑所有昭武九国人,背叛阿拉伯帝国的下场,他准备在两军阵前,将康槃陁的家眷,还有死忠他的亲卫挨个杀死,震慑威吓昭武九国人的同时,又能打击对方的士气。为此,他还特意将康、安、米、何、火寻、戊地、史、中曹、西曹的国王一起带来。
当身旁懂汉话的人将萧去病的话翻译给他之后,他突然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本来想打压对方的士气,但对方一语中的,自己这么做,同时也是不自信的表现。是啊,如果能完全碾压,谁会在开打之前说那么多废话?
“我乃阿拉伯帝国河中总督阿布·***。安西逆兵无故兴兵侵我河中之地,杀我呼罗珊战士,你们做下如此多的恶事,早已触怒胡大,死期不远!堂堂安西节度副使,却只会鬼鬼祟祟,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们偷偷联系康槃陁这个背主之奴,到头来也只是害人害己!”
并·波悉林在一众亲卫簇拥之下,策马向前走了三四步,放声大呼,声音相隔四百多步,远远传来。
萧去病这时也看清了远处的并·波悉林,是位三十多岁,饱经风霜,身材非常魁梧的波斯人。萧去病几人也策马向前走了几步,心里大骂道,你丫敢不敢往这边多走几步,敢不敢撤掉前面两层亲卫,看我射不死你!
“河中之地早在九十年前就已划入大唐版图,大食狗贼侵我国土,杀我臣民,恶贯满盈,反倒说我们作恶,岂不可笑!康槃陁乃康国大臣,康国正是我大唐康居都督府,康国国王咄曷乃我大唐皇帝钦封的钦化王。康槃陁亦属我大唐臣子,受安西都护府统辖,如何是你们的奴才!我安西节度副使要见自己辖下属臣,何来见不得人?”
萧去病话音未落,并·波悉林身后军阵一下分开,有数十上百人被押了出来。仔细看时,有老有少,还有四十多名健壮的昭武九国武士。
“什么鬼?”萧去病心里暗叫。
并·波悉林听完旁边人翻译,大声冷笑道:“河中之地到底属于谁?看得不是书面上名义而是实际上的统治。唐朝自诩河中之主,我来问你,九十年来,你们唐朝可有在河中驻过一个兵?收个一个银币的税,治理过哪怕一小块土地?叫康槃陁出来,他的家眷,他的拓揭尽数在此。他们通通都是因为你,现在便要丧命在此地!”
身受重伤的康槃陁早就来到营寨当中,听到这些话,他跌跌撞撞地冲寨门口冲了出来,被寨门两旁甲士死死拉住。他目眦欲裂地看着一里之外跪在地上的父母妻儿,一众拓揭,神态痛苦万分:“并·波悉林,你不得好死!”
萧去病脸色抽了抽,最后还是强忍住没有说话,等到大食那边开始动手挨个砍脑袋的时候,康槃陁一下挣裂了伤口昏了过去。萧去病吩咐几名甲士把他送到后面大营医师哪里救治,然后轻声在顾小俊耳边说了一句,顾小俊领命去往后营。
“你们这些反复无常,背叛成性的昭武九国胡,看到没有?这就是背叛阿拉伯帝国的下场!”
并·波悉林得意的声音远远传来,他旁边那些昭武九国国王和德赫干被震慑得脸都白了,安西大营所有昭武九国士兵一下脸若冰霜,眼睛要瞪出血来,一旁的设阿忽握紧了双拳默不作声看着萧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