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说了,第二天方松他娘炖了碗菜梗,炖烂了,蔫黄蔫黄的,上头还漂浮着一层油腻的菜油,方松的脸顿时成了咸菜色,跟怀孕的妇人似的吐了个昏天暗地,气得他老娘抄起掸子就要揍他。
方松有苦说不出,不敢把这件糗事说出来,一来实在是太丢人,二来是这回府试没过,要是坦白自己弃考,还不得被他娘给喷死。
最令他难受的还数上茅厕的时候,一靠近茅坑就汗毛倒竖,总之那日子是苦不堪言,人都瘦了一圈。
事后他也在想,好好的怎么就会滑倒了呢?
隐约只记得当时脚下好像不是踩到脚踏的感觉,滑溜溜的……在他之前,还有个小个子也进了茅厕,他怎么没摔呢?
难道就他该这么倒霉?!
这边方松还在冥思苦想,方长庚却早就把这茬扔到了脑后,就算方松想明白了,他也不怕。
因为客人的原因,方长庚在家多待了两天,再耽搁是万万不行的,于是打算隔日就去镇上。
虽然只是过了府试,但谢师礼也要准备。
除了猪肉蔬果,小李氏还准备了二两银子,对他们这样的人家已经不算寒碜了。原来方万英想亲自上门道谢,只是梅雨季到了,腿脚酸疼不利索,就说好了让方大山去。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方万明亲自来了,当面好生夸奖了方长庚一番,坐下来以后才笑着对方万英说:“大哥,这回长庚中了府案首,考个秀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原来按规矩是要等院试过了才能进县学的,长庚情况特殊,县老爷说了,三天以后就让长庚去县学报道,跟着教谕读书!”
县学?方长庚有些惊讶,听说如今的县学真正上课的很少,但学习条件很好,他竟能去县学读书了吗?
方万英瞪大了眼,他做了一辈子农民,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和县太爷扯上点关系,还不是因为犯了事,而是有恩典给他们。
他又喜又忧地看了一眼方长庚,却是欲言又止。
老李氏知道方万英脸臊不好意思说,就替他开口道:“弟啊,这县学一年学费要多少,还有县里吃住行的花费呢?咱都是庄稼人,不懂这些。”
方万明边摇头边笑,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县学一年虽要八两,加上吃住还有纸笔,怎么也得十五两往上。不过大哥大嫂用不着愁这个,王家老爷先前就说要奖励过了府试的学生,这里是十五两银子,刚好够长庚上一年县学了。”
老方家的人顿时面面相觑,方大山有些不敢置信:“给、给了这么多?”
方万明安慰他们不用在意:“这对王老爷算不得什么,你们尽管收着就是。过会儿我去和族长打个招呼,怎么着也能再拿五两给你们。”
还是小李氏清醒,开口问道:“那县老爷那儿,可要准备些什么送去?”她是知道的,当官的都吃这套,人家可不会平白无故帮你。既然得了好处,她们就不能不知好歹什么都不表示,倒把父母官给得罪了。
方万明耐心地解释:“咱这位县老爷为官清正廉洁,最不喜这些赃贿狼藉,送礼反倒玷污了人家一片好心。改明儿我陪长庚去县衙亲自道个谢,就足够啦。”
“那就好,那就好……”一家人一颗心安定下来,只剩下对方长庚去县学读书的无限喜悦和期盼。
吃饭时,方万英见方万明一直笑呵呵的,估摸着他孙子应当也考得不错,于是放心问道:“沅君那孩子也过了吧?”
方万明抚了抚胡子,笑着叹了口气:“过是过了,不过只得了第八十,比长庚可差远了。”
老李氏见方万明似乎并没有为此感到不悦,就道:“长庚和沅君好得就跟亲兄弟似的,谁好谁坏有啥可比的。依我看,两人都有福气,又有弟你在,考上秀才那不是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