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谋主摇了摇头,“你和阿尔穆都要去札萨克和土谢图,但不是联盟求兵。”
“那是?”兀立罕有些意外。
“告诉他们,车臣部已经接受了大明的册封,成为了整个喀尔喀蒙古的王爷,要他们派遣质子来克鲁伦河口,还要进贡,一百匹马,一百只羊,一百头骆驼。如果他们不肯,就要面对大明和车臣的惩罚。”谋主道。
兀立罕大奇:“他们怎么可能肯答应?”
臣服大明还好说,但臣服车臣是断然不可能的。与车臣接壤的土谢图部甚至比车臣更强,怎么可能像车臣进贡。何况上回喀尔喀向金国俯首称臣只需要九百之贡,这回涨得也太多了些!
“就是要让他们不答应出兵,存个看笑话的念头。”谋主笑道:“等硕垒兵败生死,我们说不定还有机会借明军连他们都打了!”
“对对对!”兀立罕突然振奋起来。如果真的能够连土谢图、扎萨克一同打下来,即便真的全部答应汉人的条件也没什么。
汉人想得太过简单,真以为草原上的雄鹰会臣服异族么?
……
“兀立罕和阿尔穆如果照我们的吩咐去了土谢图和扎萨克,就断了硕垒的后路,让他连逃都没处逃。而且硕垒死后,我们与车臣部是和是战,就有了更大转圜余地。”
如果兀立罕就在现场,一定会被惊讶得下巴都落在地上捡不起来。
身穿宝蓝色蒙古长袍的漠南商人,此刻正操着一口流利地京师官话,坐在几位威风凛凛的明军将校之间,丝毫不见局促。
曹宁听了这商人的汇报,颇有些振奋道:“老子早就知道硕垒那厮不会诚心归顺,却没想到他竟然还敢拿天军立威!这回正好将计就计,他们要路就给他们路——黄泉路!”
萧东楼哈哈大笑道:“原本呢,我们近卫二军也能把他们打趴下,不过有锦衣卫帮着,还真是如虎添翼。这回行动就方便了!”
那锦衣卫矜持一笑,道:“当不起,当不起,这些只是锦上添花的小伎俩,决胜之机还得赖军门的真刀真枪。”萧东楼正要谦虚两句,那锦衣卫又道:“下官倒是还有个想法,只是因为下官的职责所在,所以贸然提出,若是有不妥的地方,还望萧军门、曹大参海涵。”
“都为陛下效命,有什么不能说的,直说无妨!”萧东楼兴奋劲还没过去,大咧咧道。
“是这,”锦衣卫道,“我部这些年为了深入漠北,也下了不小的功夫,花了不少人力。且不说功劳如何,下官往返大漠几十遭,这苦劳总有几分。”
曹宁心中一静,暗道:这人未言事先诉苦,显然事情有点棘手啊。他望了萧东楼一眼,见萧东楼还是一脸笑意,知道老搭档还没反应过这一茬,不由着急。
“好不容易在兀立罕身边站住脚,实在来之不易。”锦衣卫道:“此番军门能够只诛首恶,不论其余?”
萧东楼一愣。虽然从东宫军开始,战功就不是以首级计算。然而在大草原上,没有攻城拔寨的功劳,若是连首级都没有,怎么像皇帝和天下人交代?难道近卫第二军三万余众,跋涉数千里,就为了杀那么一两个人?
“留兀立罕一条性命还好说……”曹宁沉吟道。
“大参,是留下车臣部。”锦衣卫道:“让兀立罕执掌一个依赖大明的车臣部,靠大明的支持打败土谢图和扎萨克,岂不是要比大明亲自动手更方便么?将军开疆拓土、封狼居胥的功勋已经足以彪炳史册,何必还在意做活的人是谁?”
曹宁立刻明白了。
锦衣卫如此考虑自然是出于自身工作立场。对锦衣卫而言,一个纷争不断的喀尔喀才有他们活动的空间。借由车臣部这匹千里马骨头,他们才能够买来更多的千里马。别说一个喀尔喀蒙古,说不定还能借此渗入漠西的瓦剌四部。
对于第二军而言,这是从一个操刀手变成了牧羊人啊。这对于渴望武勋的将士而言,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