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又分了两种。一种是秦青,用的是延安府出产的石油残渣,毒性小,效能好,但是产量低,价格高,也就只在陕西能用。
另一种则是普遍的煤青,各地皆有,产量足,但是毒性大,最早用沥青铺路的山西就有不少黑毒病患。而且煤青还有天热易软,天冷易裂的问题,县城以下的道路还能用,官道上就没人敢用了。
吴易对于江南道路修葺早就有了想法,不过也是碍于条件,心有余力不足,只能看着硬路一点点夯出来,而且还时常需要修补。
“小弟有个族亲,在山东时发现用煤青与水泥、碎石搅炒铺设,再用石碾碾过,道路即成。而且夏日毒性小,冬天也不容易开裂。成本上比全都用水泥要省了许多。”廖兴道。水泥路固然最好,但成本也是最高,而且热胀冷缩容易开裂,总得有人修补,又是一笔开销。
吴易暗道:这便是你家给子弟谋的活计吧,果然是不用怕查。
“他想将此法卖给衙门?”吴易问道。
廖兴摇了摇头,道:“他想包工。”
由布政使司出银钱,修路队承包工程,按时按质提交验收。这种官民交易在明代已经出现在了运河疏浚上,被移植到官道修建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吴易想了想,道:“质量可不能轻忽啊,万一皇太子再来浙江……”
“放心,这种新路比纯铺沥青强得多。”廖兴道:“这事我亲自过问了的,否则也不敢来找你。”
“江南的料贵,他真能赚到钱?”吴易更疑惑了。
江南修路成本高于北方,除了人工本就偏高之外,用料也是重头戏。江南不出煤铁石材,这些都得从北方买了运来。浙江更是水网稠密,修路的同时还要兼顾修桥,更增加了一笔费用支出。
“他有办法的。”廖兴神秘笑道。
“你我异姓兄弟,如何这般遮掩?快快说我知道。”吴易催道。
“好吧,”廖兴长吸一口气,“其实说破了也没甚么。他从台湾买煤,自己炼焦。油墨可以卖给书坊,沥青正好用来铺路。”
“碎石呢?”
“山石总还是有的,贵的是人工,所以他不打算用人力。”
“那是什么?水碾?”吴易奇道。
浙江多水,但能用于水力工业的河流并不多。
“蒸汽机。”廖兴神秘兮兮地揭露了答案。
吴易见过蒸汽机,正是丝镇那边用来给蚕庄提水的大东西。
“那东西能碎石?”吴易颇为惊讶。
廖兴点了点头:“除了费煤,比人力强多了。我大明总共只有七台,能碎石的却只有他这一台。”
“有点问题……”吴易觉得哪里不对,轻轻敲着自己的额头,突然想起来了,道:“殿下当初将蒸汽机送到浙江来,还说了不许外泄……你这族亲哪里搞来的?”
蒸汽机的原理很简单,重点在于工艺,其次在于创意。朱慈烺不确定工艺上的领先程度,所以在创意上就要保密。然而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有样机在外使用,总会被有心人看上的。
比如廖氏。
“是他自己做的。”廖兴无所谓道:“咱们都见过那机器,无非就是一个大炉子烧水罢了,有什么稀奇?”
“你那族亲是技工学院的?”吴易试探问道?
“当然不是。”廖兴矢口否认。
吴易这才放心。
——他是经世大学的。
廖兴心中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