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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二十年八月十六,皇太子妃从前一日就开始阵痛越发频繁,显露出临盆之象。在郭静中把脉之后,喻昌亲自对照了其他三十余位孕妇的阵痛反应、间隔时间,最终在十六日傍晚将皇太子妃送入产房待产。
稳婆、护士等人早就在产房里等着了,所有入内侍产的人员都要严格净手更衣,头发更是包得严严实实,一丝不露。
段氏终于明白了为何老人家说生产是去鬼门关前走一遭,这种剧痛几次都像是要将她撕裂两半一般。她甚至忍不住想:索性生个皇子就死了吧,也算是对得起家人和太子,再也不用遭这么大的罪。
“呼气!”
“吸气!”
“用力!”
又折腾了一两个时辰,段氏已经痛得神智模糊,突然间浑身一松,很快就听到一声不啻天籁的婴孩啼哭。
稳婆经验老道地抱着新生儿,用高温消毒一天的剪刀剪断脐带,然后用细麻绳缠扎,仔细折叠盘结起来,外敷软棉布包扎好,不敢沾上一点水,生怕引起“脐风”。这般待三、五日后,残存的脐带脱水干枯自然脱落,形成一个略为下凹的脐眼,便见稳婆下剪的功夫。
在民间,若脐带脱落后,脐眼外突,稳婆的赏银就要少去许多,话传开去还可能砸了饭碗。故稳婆在“交脐”时最肯下心,有些稳婆生怕剪刀太凉冷气内侵,还会以绵布相裹,用牙齿咬断脐带,或是用大麻油纸慢慢燃断。
段氏身边聚了一堆护士,或是给她用干棉斤擦汗,或是更换汗湿的衣服,清理血污。
“让我看看……”段氏刚才用尽的力气仿佛又滋生出来,硬挺着坐了起来。
“娘娘,是个皇孙。”产婆抱着皮肤发皱如同猴子一样的丑陋婴儿送到段氏眼前,只给她看了一眼下面凸起的小丁丁,旋即就抱开让护士擦拭干净,热水沐浴,然后称好体重,拓印双手、双脚的纹路。
——好丑啊……
段氏看了一眼,终于抵不住分娩的疲惫,沉沉睡去。
产婆看着助手们走完程序,又仔细看她们为太子妃清理干净,方才绕过夹墙,过了两道门出去报喜,不叫一丝风进入产房。
“恭喜皇爷,恭喜娘娘,是个皇孙,七斤二两重,如今母子平安。”刘姑姑喜气洋洋,入内报上喜讯。
崇祯和周后顿时解脱一般,连声道好,吩咐打赏。
“不知道春哥儿给这孩子准备了名字没有。”周后道。
崇祯笑道:“哪里轮得到他?朕早就想好了名字,正是给皇孙用的。”
周后也笑问道:“是甚么?”
“他该是和字辈,从土旁,”崇祯道:“圭字就再好不过了。”
圭从重土,是贵重的礼器。《周礼》以青圭礼东方,说明这位皇孙的东宫身份。
“好,好,还是让人尽快报与春哥儿知道。”周后说完,突然略有失落道:“日后不能再叫春哥儿了。”儿子有了儿子,已经是彻底长大成人了,不能再以乳名称呼。
对于帝后而言,一桩心思总算了结了大半。只要杏林大学研究出来的萌霜有用,不叫皇孙染上天花,活下来的可能性也就大了许多。从这位皇孙身体状况来看,小脚踢得十分有力,不像是体弱夭折之象。
朱慈烺是在十日后才知道的消息,这其中还有飞鸽传书的功劳,可见帝国实在是太大了一点。
“朱和圭,这名字有些土气啊。”朱慈烺看着家书,放入“已阅”栏中,对陆素瑶道:“医疗队和李道长在台湾那边可有消息传回来?”
陆素瑶还在为皇太子喜得元子而兴奋,突然间被问到政事,颇有些反应不能。
“控制情绪。”朱慈烺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许多事只要知道一下就可以了,不要浪费时间精力。”
陆素瑶应声称是,连忙收拾心情,汇报道:“医疗队和李道长都已经在汉民村落住下了,都是施医送药,颇得当地汉民爱戴。不过台湾土民对汉民颇为抵触,目今进展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