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色也可以分开。”他原本就是想用颜色区分。
“对。”朱慈烺点头道:“尽量用配色,不要用正色。正色容易伪造。”
配出来的颜色只要配方保密,别人要想近似就很麻烦,正色却是谁都能做出来的。
“还有,大明帝国银行的名号也可以印在上面。”朱慈烺道:“水印用火龙吐珠(请参见本书封面)。”
蒋臣一一记了,回去让人改了再看效果。棉纸的制作工艺与寻常好纸并无二致,只是成本更高,制成之后果然更加耐折,而且不良于吸水。用这种棉纸制成的钞票纸必须要用油墨才行,寻常熏墨水墨根本无法印出效果。
除了是垄断物资,雕版也改成了凹版印刷。据说泰西人早在一百年前就有了这种手艺,不过就算别人同样知道凹版印刷术,只看票面是不可能反推出正版凹槽深浅的,所以更难伪造。
在成本上下了这么大力气,这纸币若是再不能流通,那就亏大了。
蒋臣徒然觉得有些重压。
“网点上有什么想法?”朱慈烺问道。
“殿下,如今除了总行之外,臣打算只在张家口一地设立支行,仍旧属于北直分行。”蒋臣道:“因为北京和张家口是现在存银最多的地方,不怕挤兑。第一批投入钞票连准备金的一半都不到,更不怕有人捣鬼。”
朱慈烺拿了三千万两作为帝国银行的准备金,但是碍于纸张和油墨制造带来的瓶颈,第一批投入流通的钞票总票额不会达到一千万两。而且到那个时候,运到北京的白银应该也有一千万两了,所以无论张家口还是北京,都不担心无法汇兑的问题。
假设最为极端的情况,就是有人收拢所有这一千万两钞票,在任何一地兑现,也不可能发生失信的情况。
更何况这本身就不可能发生,因为任何人要取得钞票,必然需要高于票额的成本。因为渠道很窄,只有存入白银和出售货物。
存入白银必然是银两的实际重量高于票额,除非客户能够提供符合朝廷标准的足银,这个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火耗”、“成色”。
出售货物换取钞票仅限于粮食、布帛,因为商品单一,随着货流集中,价格势必会下跌,所以商人们的利润点是在获取钞票之后购买张家口的廉价商品。如果只是将粮食和布帛运过去卖掉,能够保证不亏运耗就不错了。
另外一个可能的钞票获取来源就是犯官、职官和军营这边。这也是钞票真正面对大明市场的渠道口。不过相信没有人会傻到拿钞票去兑换白银,因为马车的优先购买权,透明平板玻璃、镜子等紧俏商品只能用钞票购买,可以想见,钞票在投入之后势必会成为黑市宠儿,价值会超过本身票面。
无论最后价值几何,这些钞票最终还是会通过商品贸易回到银行。
“朝廷免了天下百姓两年的农税,一方面是要休养生息,另一方面也是我希望在下次征税的时候,可以在大范围内征收钞票,直接存入就近银行。日后国家往地方上的拨款,也是走银行系统,真正达成太祖高皇帝的心愿。”
朱慈烺说着,突然自己随口一句话惊了惊。
后世常说朱元璋是个小农,将大明的底子打得极烂。实际上这种话放在清朝人说还情有可原,他们又不知道市场经济,但是再往后的人,却不能不客观说一句:朱元璋的许多想法还是很有前瞻性的。
比如这就地征解税款。朱元璋订立的规矩是:各府县征收税额之后,报账到户部,除了押解一部分税收送到京师供朝廷大用,剩余部分留置地方,以供开销。这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主意,免去了大量的运输成本。只是后来全民贪腐,以至于税收不上来、运不出去,国库彻底亏空。
不过那是监察制度出了问题,并不能责怪税收制度。
税收制度中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全国各府县的定额税,而且即便是这个按照国初时订立下来的定额,在后来也常常难以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