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甡已经不止一次见过皇太子露出这样的笑容,虽然有些与他年纪不相匹配,但无疑表明这位千岁爷已经有了一整套腹案。
等散了例会,正要排班出去的时候,朱慈烺突然道:“吴先生和孙先生暂且留步,我有事说。”
见一下子留了两个阁老,众人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纷纷加快了步伐。吴甡和孙传庭等在原地,待众人出去了方才复入本座。
“现在这事有点麻烦,”朱慈烺道,“我说我没软禁皇父,可就有人咬死了说我恶逆。我又不能将皇父推入南京火坑,二位先生以为这事该如何办才好?”这个时代只有文字,有没有广播讲话——唔,如果有人硬是要抬杠,就算是拍成录像放给他们看都没用。
吴甡清了清喉咙,道:“近些日子常有南臣北上,听说都在济南等候圣驾。臣以为,可让他们重回江南去任官,求圣上恩准陛辞。只要他们接了官印,要再说殿下软禁圣上的话,就得好好琢磨一番了。”
“是个好主意,只是……”朱慈烺微微皱眉:“他们肯用我的章程么?”
“殿下怎么了?”吴甡突然笑道:“他们做了官,却又不守章法,不都是罪证么?”
朱慈烺一拍脑门:“最近听先生讲《春秋》,有些迂了。”
吴甡嘴角抽搐,心中暗道:你这脏水泼得好没道理……
“如此甚好,”朱慈烺拍板道,“江南派官之事全由皇父做主,他如今大权旁落,颇有些抑郁寡欢。”
什么都要利用起来,绝不浪费一丝一毫的机会和资源。
吴甡这才抿嘴微笑。
“这事好了,下一桩。”朱慈烺转向孙传庭,笑道:“孙先生,如今兵部似乎颇为空闲啊。”
孙传庭苦笑道:“殿下亲自治军,兵部的确没甚大事。以前还要勘合各镇的兵额,分配军饷本色,不过如今已经力不能及了。就连各处藩镇也都明白兵部、户部没钱,连要都懒得来要了。”
现在所有的收入和资源都被东宫直接分配,兵部当然没有那些事干了。
“兵部也不光是发钱的事。”朱慈烺道:“该勘合的兵额还是要勘合,各镇武将升降,资料汇总,也得收集起来。尤其是趁着现在许多地方还是大明治下,山川河流,各种地形的舆图、沙盘,屯扎人数,有何产出……这些职方司的事也都必须做起来。”
“殿下,”孙传庭笑道,“若是如此,臣就不得不要伸手要钱了。”
“该多少就给多少。”朱慈烺道:“这些事迟早要做,早做说不定还能有用。唔,湖广闽粤四省是重中之重,将来说不得也要用兵。”
孙传庭面露疑色:“殿下,不先做山西、河南之地么?”
“这两省大打是不会有的。”朱慈烺道:“就看谁能偷到了。唔,说到这个,日后兵部也要存一份现役和乡勇的资料文档。”
“殿下……这恐怕不好吧?”孙传庭颇有些意外:“祖宗定制,肯定是有其道理的。”
“太祖设五军都督府,只想到了分权,却没有限权和平衡,只看南北京营,就知道此制度不能再用了。”朱慈烺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