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陌也看到了天上的警讯,知道派出去的夜不收碰到了值得示警的目标,当即派出一个司前往接应,进入预备战位。其他人整装待发,随时支援。
这就是操典的威力,原本只有名将能够想到、做到的工作,在操典中形成制度化,就算是第一次领兵出征的新手菜鸟也知道自己要想扎营,首先得勘察附近地形,寻找伏兵位置,展开阵型所需要的空间。
萧陌虽然自己并不知道该在哪里设立战斗位置,但他作为一营长官,命令下发之后,自然有人去做,只要检查工作就可以了。
行军参谋虽然是个老军汉,却一时摸不清皇太子的深浅。竟然能够将神鬼莫测的战场纳入一本书中,从衣食住行到接敌迎战,每一步都说得清清楚楚,这在他看来已经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了。
萧陌身穿的铁甲,头戴明盔,一手扶着腰间的佩剑,边走边下令道:“再派出探马!细细查探!”
两骑探马从营中飞奔而出,只看骑士的身形却不甚熟练。
侍卫营操练最多的是步兵阵法,最强悍的是闵展炼练出来的长枪手。骑兵碍于条件,完全没有成建制编练。从南海子收罗来的“战马”,勉强足够各级军官骑乘,至于探哨只是一帮新手,要经验没经验,要技术也没甚技术。同样可悲的是,朱慈烺的操典里,对于探哨着墨不多,因为他也不知道这种古代侦察兵种到底需要注意点什么。
除了发明了伪装服之外,朱慈烺对侦察工作的贡献极其微薄。而即便是因地制宜的伪装服,也因为年轻的探马缺乏经验,从而效果平平。
萧陌看着扬尘而去的探马,只觉得心头焦虑。他强自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召集各司局军官询问准备情况。从京师走到这里,一路上竟然没有出现逃兵现象,足以证明侍卫营有资格成为一支天下强兵。
但是到底强成什么样,只有经历了战火的锤炼才知道。
“报!”探马终于回来了。
“说!”萧陌瞬间迎了上去,走出两步方才为了保持风度而停下了脚步。
“报千总,之前警讯是发现了一股上百人的大队,从西南朝我部移动。”探马说清了情况:“核实之后,发现是当地逃荒的百姓,除了木棒并没有武器。”
“逃荒?这个时候?”萧陌是锦衣卫世家,城里长大的孩子,哪里知道逃荒可是国法不容的事,不趁夜赶路,难道光明正大白天走?那就不是逃荒,而是造反了。
好在下面的兵士多是苦出身,很多人本就逃过荒,否则也不会沦为矿工、纤夫。当下有行军参谋上前低声解释道:“多半是交不起租子的佃农,或者是逃避赋税的小农,想逃籍的军户也可能混在其中,所以现在是一百多人,等他们再走几天就不止这个数目了。”
“搞不好又是一股流寇。”萧陌皱眉道。
“那倒不会。”参谋对此倒是颇有信心:“没有逃兵溃兵当主心骨,这些人最多是被流寇裹挟,一打就溃散了。”
萧陌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东宫早就有文传,详细说过流寇和东虏的兴起。这两支给大明带来巨大麻烦的人马,却都是明军的徒子徒孙。流寇就不用说了,其核心就是己巳之变时溃散的勤王之兵。许多卫所的百户千户,也都改头换面,打出匪号,从兵变贼。至于东虏,虽然有自己的习俗,但打仗方面却没少学明军战术战法。当年的老奴努尔哈赤,就做过大明辽镇李成梁的家奴。
“但也不能放着不管,万一惊动了中军,万死难辞其咎。”萧陌道:“诸位可有什么办法?”
“千总,”已经正式接任第五司把总的佘安挺身道,“能否收入军中,为辅兵?”
萧陌微微皱眉:“辅兵也有定额的,哪能说收便收?”
“千总,”佘安丝毫不退,仍旧道,“如今只是转运粮草,安营扎寨,辅兵就已经有些不够用了。等到开战之后,搬运伤员,修筑工事,更缺人手。多吸纳一些青壮,等到了汝州也好立刻展开驻守防御。”
“佘把总说得有理,但其中老弱又如何是好?”有人质疑道。
佘安略略皱眉:“老弱自然就让他们自己走去,想来他们也只能跟在咱们身后再回汝州。”
如今这个乱世之中,老弱妇孺甚至可能成为饥民的口粮,没了青壮的保护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