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答应今个都陪我,不给看病的,要说话算数的”
“嗯,都依你的。”
第54章
刚才还晴好的天被乌云蔽了日头, 寒意渗渗。苏回在房里哄睡了兮兮才同苏霓一块退了出来, 走了两步就被人拉去了房间。
苏回挑了挑眉, 看了一眼天色, 嘴角牵了一抹坏笑,“还这么早?”
苏霓忍不住嗔了她一眼, 只那一眼里还掺杂了其他情绪, 可眼下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拉着她快走回房。苏回跟在后头慢悠悠的, 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这模样别提有多勾人的, 路过的小丫鬟们瞧见红着面儿偷偷瞟着,这么些个日子还是忍不住犯晕。
“你好歹也收敛些, 光你这一走,也不知伤了南召那多少姑娘的心,回来还想伤多少?”苏霓从抽屉里取了常备的药油, 卷起她的袖子往上了些, 倒了点给她推抹,“这阵子天儿不好, 我看你老是时不时揉腕子肯定是又不舒服了,好不容易空一点还非依着兮兮去城外看河灯,真当自己铁打的么。”
苏回被数落,摸了摸鼻子, “之前就答应她的, 总不能不作数。”
“就是你什么都顺着, 宠着,她越来越娇气了。”苏霓不满嗔道。
“女儿家的娇气点好,有人宠。”她话说完,突兀地陷入一阵沉默。而对面的苏霓显然也是想到什么,抿了抿嘴角,神情颇是黯然。
苏回瞥见,叹声道,“有时候想想上天也许是公平的,得到的总要跟失去的找回平衡”她顿了顿,“兮兮当年被包在襁褓里扔在雪地里多可怜,你自个还是个病秧子呢,不还是天天带着她,一夜起几回遭罪,小娇气包可是你一手带出来的。”
“嗬,还是我不对了,我就不该管你俩,一个赛一个不省心。”
“这不是有贤内助,夫人,我发现你关心我的样子特别迷人。”苏回一手拄着头,歪着脑袋看她,似乎是颇为享受。
苏霓扬了扬秀气眉梢,突然停下,“我揍起不听话的也特别好看,你要不要看看?”说罢就撸上了袖子。
“”苏回稍稍坐直了身子,瞬时变得正经,心底叹息了一声,从前那个躲在她背后小心翼翼又怕事的苏闵儿是真的消失了。再见时,一个面目全非,一个则成了混于市井的乞儿,面黄肌瘦,还能同野狗抢食,当中唏嘘如何,只有两人心底清楚了。
苏霓沉默地给苏回推着药油,一面蹙了眉心,低低开口,“我刚才在门口看到他了。”
她口里的人,苏回自然也是看到的,因此低低哼应了一声算作回应。
苏霓却是继续,“你说,他会不会认出我们?”她也不是无端问的,只是觉得方才两人对视时那番天雷勾地火,她离得近当然是全看到了。
苏回显了沉默,抬眸看向苏霓时扯了扯嘴角,“你觉得我现在这样子,还有谁能认得出来的。”
这回换了苏霓沉默了,她张了张口像是想说点什么,可又觉得那两人的事不是她能说什么的,她上前抱了抱苏回,“你还有我和兮兮,我们娘俩这辈子还指着你呢。”
“嗯。”苏回应了声,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退了开来,“你无需担心我,都是鬼门关回来的,还有什么事想不通透的,如今,我心里装的只有家人与你们,等事情结束,就是一道搬迁离京寻个江南好风光的地方也是不错。”
苏霓心知她说的事情是何,刚刚放松的神情又绷紧了,“明个我陪你一道去。”她稍作停顿,“周夫人也会来,我在,比你好说得上话。”
这一道去,去的是六皇子司马琰的成婚大典。
成亲当日,宴请的除了皇家贵胄王孙贵族以外,还邀了不少名士,也是司马琰广交好友的缘故。苏回到得不算早,进去的时候已经礼成,摆开了宴席,这时又不得不说司马琰心思周全,专门派了人招呼,这番礼遇自是寻常人不可得的。
丝竹乐声不绝,这一场成婚大典办得极是隆重的,连景和帝都亲自来,只是因为龙体缘故没待多久就走了,而陪同前来的并非是德妃,是已经升作静妃的六皇子生母,而今地位可见一斑。
几名皇子自然是坐了头席,觥筹交错好不热闹,苏回坐在靠后的一桌,满桌都是生面孔,都不相熟,等听了她的名号后则多了几分敬重钦佩,甚至有隐隐讨好结交的意思在。
也是,世上的人皆凡人,凡人就免不了身体病痛,自然就显了大夫的重要。
苏回看够了兄友弟恭的场面,收回了目光,她早上出来没吃什么,这会儿正好饿了,便收敛了心神认认真真吃起来,好久没享用过宫廷御厨的手笔,可是难得机会。
他吃起来很是斯文认真,但进食的速度却不慢,亏着是男儿身份,这般吃相也没人说什么,反而让看的人觉得东西好吃,胃口大开。
大抵是她吃得太过投入,以至于并未看到从后侧方投射过来的目光,只专心致志地剥虾子,手笨大概是天生的,老是不能完完整整地剥出一个,一个个缺漏的让人一下就没了心情。
沈崇不知道自己盯着看了多久,直到旁边投来异样目光,他也没管,反而端着酒向着苏回坐的那桌走了过去。
苏回不察,只觉得有阴影兜罩下才抬首就映入一张脸,血色稍薄,却依旧俊美的惊心动魄。苏回好不容易剥了个完整的虾子就这么掉了地上,那一瞬的心情别提有多糟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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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神医,闻名不如见面,久仰了。”
“嗯。”苏回没接他的酒,“我不喝酒。”
沈崇的眼神里汇聚深色,照理说这话直截了当说得该是不给面子了,可破天荒地没有那种被冒犯的感觉。从刚开始进来,不,应该说从在苏府门口见到的那刻,心底就涌起一股莫名激荡,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他不知从何起,只觉得想抓住,可又虚无缥缈的很,但明确可知问题的症结就在眼前这人身上。
苏回被他盯得时间长了,到底有些不适,“沈大人还有事?”
“我尚未自报家门,你是如何知道我的。”沈崇眼底的深色更沉了,若说一个人的样貌有很大改变的话,但长久以来的习惯,神情,甚至是动作,那是伴着一个人一生的几乎难以改变,如果一次是巧合,那好几次呢。
他沉沉盯着苏回,仿佛要从那张脸上寻到一丝蛛丝马迹的变化,又隐杂着难以描摹的期许,一颗心竟是剧烈颤动,带起的震颤难以抑制。
这下轮到苏回噎住了,“呵呵,沈大人声名远扬,这一身红衣,很衬,很衬,呵呵。”苏回话说完,就差点咬住了舌头,这话,细听之下怎么就暧昧了,倒好像在调戏沈崇似的。
果然,沈崇脸上细微地露了一丝笑,只是很快掩了过去,“过奖了。”
这话让苏回根本没法接,“沈大人自便,我出去方便下。”她扔下一句离了席面,实在是这氛围太过古怪。
沈崇那样子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那种感觉她说不上来,只是疲惫于应对,毕竟光她上心的事已经顾不过来。
这头她刚出去,就有人隔着不远尾随而来。
苏回走了一阵,那人似乎也不紧不慢地跟了一阵,苏回不耐转身之际,却因来人并非自己预料的那人而微微错愕。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