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满脸都是血点,大墨镜上也有很多……而且已经干涸了。
他对面的吴化龙分队长看看太阳,觉得不刺眼了,便摘下来自己的墨镜。
定远侯郑联得意扬扬地对着吴化龙分队长说:“龙官,莫要急为我贺功。再来几战,人数多些,我军方成!”
吴化龙分队长当时心里苦笑,想,若俺是这样打,伍坚强部长非得踢烂俺的屁股……
他看到那些本可以不用死去的郑家军士卒,被一一抬了下去。
他知道定远侯郑联也修了个烈士陵园,不再像以前那样随便就地掩埋了,听说还找了高僧来为这个园子里的死者超度。
用定远侯郑联自己的话说,汉唐集团的做法,他扫一眼便知道了他们的用意,以前没有精力,顾不上了,现在见了,照做就是。
但是,他们郑家军这样的打法对吗?!
吴化龙分队长不得不继续倾听着定远侯郑联的表白,因为他听伍部长说过,历史都是由胜利者雇佣写手们写的。
真是有趣,世界上还有这等职业。
定远侯郑联在这个充满着血腥味道的下午,非常激动,他边说话,边不停挥动着他的左手,他粗大的手指头上,还夹着大红鹰雪茄,那烟味也在四处飘散……
“龙官,我刚才的表现英勇吧?”
吴化龙分队长点点头,这是实情。
刚才打斗绝对是激烈,如不是开始时把鞑虏的步卒打散了一些,郑家军的损失一定会更大!
定远侯郑联挥舞着大刀,气势雄霸,在阵地上绝对威风八面,自己未必能抵挡得住,但是,自己会去抵挡么?
只要一勾火铳……便要了他大好的性命。
“建成铁军成败的关键,绝非只靠几样大杀器……”
定远侯郑联又意味深长地说:“龙官是从一场战斗的胜负来考虑,我定远侯则是从建一支郑家铁军上来顾忌……”
吴化龙分队长扬了扬眉,专心听了下去。
“士卒们见了血,便有了血仇,上阵方才会红眼而绝不留情,这时,你要是比他还能杀人,你便会让他们真心佩服,如此,铁军方可建成。”
定远侯郑联摸了摸腿上的短火铳,又说:“龙官,为将之道当然不可拘于形势,他鞑虏若是出动了骑兵,我等当然不可坐以待毙,三线火铳连击之法,我当然看得明白,事先排布,便是防他冲击,若是三百骑兵,如没有火铳,骡卡秋杀,我没有三千人马,不会与他们交战,我定远侯又不傻!”
吴化龙分队长实在是忍不住了,便说:“如此,定远侯便将用于步卒之物,打向了远处的骑兵,打乱他们阵形后,放出刀枪士卒,缠住鞑虏步卒,然后让长枪手和火铳手上前冲击骑兵?”
“然也!龙官看得清楚,果然是知兵之人,我与部下也是商议徐久。”
定远侯郑联得意地吸了一大口雪茄,又说:“新打法呢!”
“一个合格的火铳手训练花费人力、物力几许?轻易就用他们上刺刀冲击骑兵?”
“龙官有所不知了,一个鞑虏骑兵价值几许?一个火铳手换一个我都要感谢天神了!
没有兵我可以招,没有火铳我可以买。
我家大哥开海关,兴商业,通外洋,联台湾,端端的一步步好棋呢!
若是当年鞑虏进中原之时,我等舍下一人换一人的代价,他们如何能打到福建来?”
“任何战争都与平民无关!”吴化龙分队长脱口而出说,“我等有天然的责任去保护平民……”
定远侯郑联愣了一下,慢慢又含上了雪茄,说:“听闻龙官在广东冯家村带着特工队,还有若干平民与鞑虏作战?
龙官,后来听闻此事,听得我荡气回肠,如果你我能并肩作战,那会是一幅何等壮观的场景……”
“那不是战争,那是鞑虏的屠杀,平民是在为免遭屠戮而抗争。”
定远侯郑联感觉自己在离此番谈话的目的越来越远,他轻轻吐了一口青烟,幽怨地说了一句:“龙官,真谢谢你把那骡卡秋杀的发射兵练得好呢,来帮我吧,一切都好说……”
吴化龙分队长头皮发乍,说:“……骡卡秋杀的发射器上有距离标尺,按照数字调动螺母即可……俺听从安保部部长伍坚强的命令!”
吴化龙队长心想,真不明白,为何与他交往总有些不得劲,他还算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定远侯郑联满是血点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忧愁,勾引人才,还真的挺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