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三杰又举起千里镜看一会,咬牙道:“那就看准时机,然后一口气将火箭打出。”
他站在山顶上,眼前一览无余,旷野上潮水般的人海,北到军都山,南到沙河边,似乎铺满了鞑子与二鞑子的身影。
而在山下不远处的胸墙前,密集的二鞑子堵塞着,他们慌乱一团,有人趴着,有人站着,他们也开铳射箭,然他们那稀稀拉拉的火铳弓箭,却对胸墙后的守军形不成威胁。
两排射击后,打完的铳兵退到后面装弹,另两排则是蹲伏在胸墙之后静待。看二鞑子们似乎又密集站起,准备尝试翻越矮墙壕沟,猛然又天鹅喇叭声,一排铳兵猛的站起,冲眼前的二鞑子就扣动板机。
一次凶猛的排枪,眼前人群血雾横飞,密密的二鞑子又翻滚一大片。
“放!”
又一声尖利的天鹅声音,另一排铳兵又站起,白烟横空中,他们又是凶猛的齐射。胸墙前堆满尸体,再两次凶狠的排枪后,面前的汉、朝、日等旗的二鞑子似乎要被打空了。
惨叫声惊天动地,特别那些日本人、朝鲜人凄厉叫着,个个恐惧得难以形容。
他们进入中原,或许想着如何天下布武,扬名立万,或者单纯的抢劫,未想到却是恶梦的开始。
“擂鼓,让枪兵出击。”
汤山上孙三杰又命令道。
急促的鼓点中,密密的枪兵从通道中冲杀出去,二鞑子们潮水般的败退,他们的再一次进攻失败。
……
大地轻轻的震动,慢慢的这震动越发的剧烈,最后形成一片闷雷似的声响。
一道黑线在地平线上出现,慢慢形成奔涌的骑兵洪流,他们若潮水般的涌过大地,数万的马蹄踏在地上若滚滚惊雷。
“轰隆隆!”
他们在山边的旷野中奔驰着,震天的烟尘中,他们一直奔过牛栏山,奔过山下不远的漕河营,然后分为两股,一股直过浮桥,另一股沿着河边直扑顺义城池。
却是豹韬将军高史银麾下的朱雀军甲等营、乙等营、骠骑兵、猎骑兵,又中军骑兵右营与军中丙等后营的兵马。
他们二万人气势汹汹大侧击而来,虽然一色马匹,行动快速,然沙河那边的清军哨骑不是没有发现。
只是看这庞大的马队骑兵洪流,他们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此庞大的兵力直扑自己身后,就是快速将情报递上去,河流对岸的中军大阵还来得及反应吗?
……
一面面日月浪涛旗耀花人的眼目,一个个军阵整齐踏步而行,他们前进着,有若山岳般浑然一体,每步踏出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颤动。
李光衡眯着眼往那边看了一眼,早前温方亮这边的步卒横阵已经变成一个个方阵,便于快速在平野移动,后方前来的一万预备步卒同样如此。他们有序移动着,沉重的脚步汇成整齐的行进声。
他又回头看了身后一眼,鲜红的马鬃飞扬如火,马槊的寒光闪烁大地,他的马槊骑兵已经赶到温方亮这边,他们快速商议后,就结成了骑兵战阵。
他们布成锐阵,以三千五百骑马槊骑兵为前锋,然后温方亮的甲等营使用羽骑兵战术,个个使用厚背马刀,又陕甘各将马队家丁,忠义营的战士分布两翼后方,结成一个浩大的骑兵阵列。
不过这之前,先让火箭火炮好好教训下那边的流贼。
他们结阵而行,那种肃杀与飞扬不由让人有热泪盈眶之感,处于右翼阵前的尤世威痛快的呼了口气,心中很荣幸能加入这样的昂扬队伍中,或许此战之后,自己人等皆能名留青史,昂然千古。
大阵行进着,青龙军甲等营以中军兼中营将官阴宜进主领,不过此时温方亮也策马李光衡身旁,看那边流贼动静,温方亮笑道:“看来闯贼还不死心,试图负隅顽抗啊。”
李光衡冷然道:“他们该早早逃命的。”
阴宜进冷冷道:“流贼在潼关之战后,一切都太顺了,特别二日而下京师,目空一切,不碰个头破血流是不甘心了。”
温方亮笑道:“这就叫不见棺材不掉泪。”
几人看得很清楚,大量的流贼弓箭手,长枪兵,火铳手等步卒正被他们从后方急急调来,他们的马队似乎也在汇集列阵。
或许在李自成等看来,这边骑兵只有两万,他们有四五万之多,不拼一下,如何甘心?而且马队只需远离这边步阵,不与之纠缠,他们未必没有一搏之力。
大阵很快进入二里,对面的流贼仍在慌乱整队,不论步阵还是骑阵都没个形状,温方亮不屑一笑,或许李自成等不甘心,然他麾下队伍的表现却暴露他们的素质。
他看向阵前,重炮什么先不说,各色轻火炮,特别火箭营,一个重火箭营,两个轻火箭营,皆一色排列在了阵前。
“让这些流贼好好尝下火箭吧,早前离得远,他们只有步卒与少量马队吃过火箭,现在可以覆盖了,饱饱吃一餐吧!”
……
“时机快到了。”
看着对面浩瀚的军阵,旌旗如海,如山压力扑面而来,有若泰山压顶般的让人窒息。
孔三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盒烟,抽了一根给老胡。
老胡从腰间抽出火摺子,拔出筒套,狠狠一甩,里面火种复燃。
他给孔三点了烟,自己也点燃了,狠狠抽了一口,喷出一大口烟雾。
他将火摺子套上塞回,恶狠狠道:“擒贼先擒王,能不能当乡长,我老胡家能不能出个当官的,就看这一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