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开炮在即,众人顾不上多扯,决定各营的骑兵全部拉出,合计有九千多骑。分为数波数阵,两个方向,一攻炮阵,一防患清骑可能的侧击。
经议定,唐通部,由正兵营一参将带领,领镇内各营骑兵合计四千,防御清阵那边的骑兵。
马科部,由正兵营一副将带领,领镇内各营骑兵五千多,攻打清军的炮阵。
唐通心中不悦,这夺炮看来胜算极大,而马科仗着自己兵多将广,不容分说,就将功劳的大部分夺去了。这由他部攻打清军炮阵,到时他夺下炮阵,又会分多少火炮给自己?
不过实力不足,唐通哪争得过马科,只得忍气吞声。还在马科面前,吩咐出击部下,需紧密配合,好好护住山海军的侧翼。防止清骑可能的攻击,使得大军顺利夺到火炮,击溃敌人。
密密骑兵,在丘陵车营前方布阵,其中马科军在前,唐通军在后。
骑兵,向来是大明各营的精华,他们战力出众,衣甲具备,基本上都是职业军人,饱经战阵,战场拼杀技能并不缺乏。
特别此战都是二镇正兵营骑军打头阵,余下各营骑兵也没有怨言,此战己方胜算又大,所以个个摩拳擦掌,迫不及待想立功了。
他们列了好大的人海,明军尚红,这些骑兵,个个身着鲜红长身罩甲,又有着臂手。加上密密旌旗,如林长枪刀棍,一股气势,立时绵延开来。
对面的清军,本来要开炮的,不过见明军骑兵大众出来,不由愣了一下,准备的炮火,也没有发射了。显然要准备对付,这些将要来临的冲阵骑兵。
马科与唐通,都对各自出战的正兵营将官细细嘱咐。
二营一个参将,一个副将,都是二人亲将,都拍着胸脯保证,让二位大帅静候佳音便是,他们肯定会立功得胜归来。
他们豪气冲天,策马来到己方骑军大阵。
马科正兵营副将马智勇,也算马科一个族亲,长得高大魁伟,满脸的横肉,上面布满了刀疤箭伤,显然也是饱经军伍的一员大将。
他在阵前放马狂奔,大声咆哮:“儿郎们,随我杀奴!”
无数的骑兵举起兵器咆哮:“杀奴!”
“随我夺炮!”
又是无数的呼啸声音:“夺炮!”
马智勇一声大吼,首先策马奔出,身后是他的一些家丁,高举着大旗。
随后又是密密骑兵,他们先慢步而行,近了一里时,更是策马狂奔。铁蹄击得地面剧烈抖动,数千匹山海军战马,汇集成奔腾的洪流,滚滚向前!
他们身后两百多步,又是唐通的骑兵,作为策应,防止清骑可能的攻击。
万马奔跑,炮弹呼啸,清军不断开炮,从二里远时,那四十门红夷重炮就不断轰击。
密密的实心铁球,如闪电般掠过,不断击打在明骑冲击阵列中,发出了噼啪的声音,接连有明军的人马被撞成血雾。
人的惨叫声,马的悲鸣声连续响起,不过明军继续前进,特别进了一里时,骑兵的冲锋速度加快。
若全力冲击,骑兵冲过一里的时间不多,一秒可奔十米,一里路程,需要不到一分钟!
到这个时候,清军炮阵,除了丘陵上的四十门红夷重炮,还有布在丘陵前的,数十门红夷大炮也开炮了,它们打三、五斤的炮子。
火炮呼啸,在清军大炮的交织轰击下,冲锋的明军骑兵,伤亡颇大。
不过明军仍在呐喊冲锋,马智勇举着自己的马槊,始终冲在最前面。
大小炮子,不时从他身旁掠过。
铁蹄翻滚,烟尘冲天,转眼间,大股大股的明军骑兵,就要冲到清阵的前方。
可以看出,他们的阵地,也是起了一阵阵骚动。
就要进入百步时,炮声巨震,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被掩盖在震耳欲聋的炮响声中。
大股大股凌厉的硝烟与火光腾起,汉军旗铳阵前方,盾车前所有的红夷大炮发射霰弹,密密麻麻的弹丸射向前方,笼罩了前方一百多米,左右一、二千米的范围。
无数的人马嘶叫,不知多少冲来的明军骑兵,血箭从他们身上,还有下面的马匹中射出。很多人由于中了过多的弹丸,而被打爆四裂开来。
带头冲锋的马智勇,还有身旁身后一些家丁们,当场被那些霰弹,打没了。
随在他身后身旁众多的明骑,也齐刷刷倒下大片,战马嘶鸣中,许多骑军,浑身浴血。或不知所措,或被巨大的火炮轰鸣声,震得双目发直,策马茫然而立。
紧随火炮声音,排铳的声音响起,密密的盾车上,伸出一杆又一杆的鸟铳,前层射击的鸟铳,竟达到二千杆。
盾车前方,所有红夷大炮发射霰弹后,那些炮手,慌忙躲入军阵中,而汉军各旗的铳阵,立时发射。
又是浓重的白烟腾起,两千杆鸟铳的齐射,前方众多不知所措的明骑倒下,此时他们再没有了冲锋的势头,成为了汉军鸟铳兵们的大大靶子。
三层射击后,不知多少明军人马倒下,后面的骑兵们,再没有了前进的勇气!
他们认为,以前的清国铁骑是恶梦,现在发现,他们的火炮与鸟铳,更是恶梦!
众多的明军骑兵大声狂叫,拔马回逃,只想离那些鞑子的大炮与鸟铳,远一些。
看前方马科军的骑兵逃跑,后面的唐通部骑兵,也慌乱逃了回来。
一时间,明军轰轰烈烈的夺炮行动,宣告失败!
……
而在后方,看着无数的骑兵狂叫回来,似乎神情崩溃,丘陵上的马科与唐通目瞪口呆,这……这是怎么回事?
马科其实看得清楚,前方战事,也基本看在眼里,鞑子的火炮与鸟铳,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真是难以想象的厉害。
这次的夺炮行动,己方失败了,彻底的失败了,而且这次夺炮,主力还是自己镇内的骑兵。在对方打击下,所部损失有多少!这些都是他镇内的骑兵啊,大部分还是自己正兵营的骑兵。
没了这些骑兵,自己算什么?还是一镇总兵吗?
特别,自己的亲将,族人马智勇,好象当场阵亡了,这让他如何向亲族交待?
马科的脸皮剧烈哆嗦着,再没有往日作出的镇定,从容,抚着两撇鼠须的手更是不断颤抖。
猛然他啊的一声惨叫,擂着胸脯嚎哭,他泪如雨下:“没天理啊,鞑子的铳炮,比我大明还厉害,真是老天无眼啊,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