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站在医馆门口,简直快哭了出来。夫人的病情显见着不能耽搁,可这附近只这一家医馆,若是、若是去得慢了,耽搁了夫人病情可怎生是好!
荷香急得在不停踱步,实在不行,便只能请馆中学徒先去看看了!
她打定主意便往里走,不想刚一迈步,便有辆马车在眼前停下。
车中之人掀开帘子问道:“你在此处作甚?”
荷香抬眼望去,正见恭王世子那高大的身形。
“见、见过公子。”荷香连忙行礼。
晏庭曜皱着眉头,又问了一次,“你在此作甚?”
他远远看到徐锦瑟这丫鬟在此徘徊,不知怎地,便叫停了马车。
自入京后,徐锦瑟外出多是点了鸿雁相伴,荷香多在府中。徐锦瑟与晏庭曜的来往又多倚仗鸿雁,因而荷香竟是不知晏庭曜的真正身份。
但她认出了此人正是当日驾马挟持了小姐之人。小姐后来曾言他不是恶人,且这人后来很是送了几箱书卷赔罪,荷香便对他改了观。
此际正是一筹莫展,掐见到晏庭曜,荷香不由心升希望,忙道:“夫人突然晕倒,小姐叫奴婢来寻大夫。可这医馆的大夫已经出诊,附近又没有其他医馆……”
“你随我来。”晏庭曜道。
他这般干脆,却叫荷香迟疑起来,“公子可是知道这附近有大夫?”
“这附近正好住着位大夫,我带你去请。”晏庭曜说罢,便转身进了车厢。
荷香心中一紧,咬咬牙,也跟着爬了上去。
车夫喝了一声“驾!”,马儿便撒开四蹄跑了起来。
不远处,安代公主放下掀起帘子的手,道:“跟上去。”
***
魏氏这病发得突然,几乎是立即失去了意识。徐锦瑟只能不住给她顺气,眼见着魏氏连颤抖都弱了,徐锦瑟急得眼眶都开始发红。
便在这时,荷香终于回来。
“小姐,大夫到了。”
“快请进来。”徐锦瑟说着,也顾不得许多,亲自掀开帘子,让大夫进到车厢。
那位大夫显是上了年纪,须发全白、脸上的皱纹都快将五官掩住。
他先是按住魏氏的脉把了一阵,接着,便展开一个布包,从中取出一根细长银针。
徐锦瑟瞧着他拿针的手都颤颤巍巍,不由有些担心,想问荷香是从何处寻到的大夫。却见老大夫颤抖的手在接近魏氏的一刻突地悬停,那年迈导致的颤抖似乎瞬间消失了踪迹,大夫的手稳如泰山,缓缓将银针刺入穴中,轻轻捻动。
这一幕,叫徐锦瑟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无论这位大夫是谁,年迈若此,这一手针灸功力却丝毫未损,必是一位难得的名医。
果然,施针不过片刻,魏氏便咳了一声,醒转过来。
徐锦瑟立即扑了过去,“母亲!你醒了!”
魏氏尚有些虚弱,只微微点了点头。
“这位夫人身子尚虚,待老朽开几副药,服下便好。”老大夫开出药方,徐锦瑟赶忙谢过,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这般礼遇绝不似对待普通大夫,这位老大夫却似习以为常般,面上不见丝毫异色。
徐锦瑟对他的身份更加疑惑,不由看向荷香。
荷香对上她的眼神,立即道:“小姐,这位大夫是那位公子帮忙请来的。”
那位公子?
徐锦瑟疑惑抬头,正看到车窗外,静静伫立的晏庭曜。
第138章 疏忽
从被车窗向外望去,小小方寸之间,唯那人长身玉立、渊停岳峙的身影充斥其中。阳光洒落,那一双琥珀色眸子徐徐望来,叫徐锦瑟心头莫名一烫,竟忍不住垂下头来。
待再望去,晏庭曜已然移开视线。徐锦瑟呼出口气,竟有种说不出是放松还是失落的感觉。只将视线移回车内,老大夫已是施针完毕,将银针放回布包,用颤巍巍的手包好,放入袖中。
“今日多谢大夫救命,锦瑟感激不尽。”徐锦瑟向老大夫恭敬道谢。
“小姐无需多礼。”老大夫捻着白花花的胡须,道:“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
“无论如何,家母今日全托了大夫救命。”徐锦瑟仍是坚持着行了礼。
老大夫道,魏氏这病乃是多年前亏了根本,未能及时调养,落下了病根,加之长期抑郁于心所致,只能时时小心调养,调养的方子绝不能断。又叮嘱几句素日需注意之事,徐锦瑟一一应下,老大夫这才点了点头。
徐锦瑟亲将大夫送下马车,却发现他上了晏庭曜的车驾,这才突地意识到,荷香所言,大夫是“那位公子帮忙请来”,说的竟是晏庭曜用马车接了大夫过来。
徐锦瑟连忙上前,福身道:“世子大恩,小女感激不尽。”
晏庭曜却是皱起眉头,“顺路而已,无需多礼。”
徐锦瑟直起身来,道:“也许对世子来说是举手之劳,对小女来说,却是解了母亲之危,此番恩情,小女铭记在心。”
活了两世,她自不会将晏庭曜的话当真。恭王世子本就不是什么热情的性子,此番送了大夫前来,委实叫她感激的同时,有些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