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这样的匪徒,怎么能和我们大汉相提并论!”他不自觉地提高了音调,“当时蒙古人是趁着中原大乱才打进中原的,他们只知道烧杀抢掠,哪里知道什么水战?他们的军队上下也不齐心,形势一不利就溃灭了。我朝可就不一样了,我朝的海军举世无双,就算是西洋人的海船也只能躲着我们的战舰走,只要我们想打,海上渡过来,幕府里面没人挡得住,以幕府现在在九州的力量,只要有藩主您的配合,我们夺取整个九州岛易如反掌!”
他大肆夸耀大汉海军的实力,明里是说幕府挡不住给岛津忠恒壮胆,实际上也是暗里在威胁他,告诉他大汉并不依赖他的合作,催促他早点下定决心。
“再者说来,当年镰仓幕府能够抵挡住蒙古人的进攻,很大程度上也是靠了运气。”眼见岛津忠恒还是不说话,周璞继续说了下去,“那时候蒙古人根本不懂海上时令,碰上了两次台风,结果让舰队和运输船统统葬身鱼腹,远征大军变成了孤军,于是军心涣散,在幕府军队面前失去了斗志,这才全军溃灭。如今以大汉海军的实力,大可以挑选一个好的时节发动进攻,难道这种运气还能再来一次吗?”
岛津忠恒白色的胡须微微颤动了起来。
他是萨摩藩主,也算是见过世面的,知道大汉海军的厉害。当年的荷兰和西班牙人在海上何等嚣张,结果现在在大汉海军面前也只能收敛锋芒,老老实实和大汉以及日本通商,可见大汉海军的实力。
“如果有大汉海军的全力支援,确实可以抢在幕府反应过来进占九州。”他承认了这个事实,但是很快话锋一转,“可是,幕府据有的是整个日本,而不是九州一个岛而已,等到拿下九州岛以后,幕府可以集结整个日本的大军,再来和你们决战,那时候你们能够打赢吗?我知道你们大汉的军队能征善战,但是日本是日本,你们是渡海过来打仗的,和蒙古人又有多少不同?你们大汉的军队可不是一定可以战胜三河武士的!”
他的神情十分严肃,而且语气十分不善,显然对大汉能否最终战胜幕府感到有些怀疑。
周璞先是不动声色,静静地听完了以后,他突然昂首大笑了起来。
这突然而来的大笑,让岛津忠恒有些惊愕,他皱起眉头看着周璞,不明白这个大汉的特使到底突然发的什么疯。
其实周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他只是学习自己从三国演义评书里面的谋士而已,据说大笑可以先声夺人,给别人以一十分自信的印象。
“藩主这话可就说错了!我们大汉的大军多少年来南征北战,打下了多少疆土,打败了多少敌人,大汉军队用的武器也十分精良,哪里是幕府大军可以打得过的?况且,当年德川家靠着三河武士打出了什么很漂亮的仗吗?三河武士真要那么厉害,德川家康怎么会在大阪城下都被逼得快要自尽?再说了,幕府承平这么多年,上上下下不重视武备,现在哪里还有什么三河武士?只有一些花天酒地的江户小儿罢了!靠着这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江户小儿,难道能够和我们大汉的大军来对抗吗?”
周璞一边说一边笑,一副对幕府军力十分不屑的样子,而岛津忠恒则沉默不语,隐隐然却好像有些同意他的看法。
在征战日本的时候,德川家就不以武力强横著称,打仗也并没有什么特别漂亮的表现,所以一直都有很多有实力的大名心里不服气。德川家康趁丰臣秀吉暴死的机会,和其他同僚决裂并且窃夺日本政权,但是在两次征伐大阪的时候都吃过大亏,甚至有传说他在第二次征伐大阪城的时候因为敌军一路突击到了本阵之前差点要剖腹自杀,虽然这个传说不知道真假,但是这个传说能流传开来确实也证明了一直有人不服他。
幕府夺取日本政权已经几十年了,多年承平之下,原本的武备也开始松弛了下来,而且幕府的机关和大部分军官都居住在了江户这个繁华城市当中,很快就浸染上了游手好闲的习惯,这些年来“江户小儿游手好闲,只知道吃喝玩乐”已经成为了日本各地的共同印象,在一直和幕府有对立倾向的萨摩藩,这种歧视性的观念就更加深入人心了,说实话,也就是因为对幕府的战斗力心怀疑虑,岛津家才会大起胆子来回应大汉这边的试探。
岛津忠恒当年是跟随过小西行长和父亲岛津义弘一起征伐过高丽的,和大明当时最精锐的部队也交手过,在关原之战被德川军包围的时候更是跟随父亲一起直接冲破德川军阵,从关原战场上安然逃脱,他本来就没有多么畏惧德川军的战力,只是因为两边地盘体量相差太大,只好忍气吞声而已。
“就算幕府军已经不比当年了,但是大汉毕竟是远征,还是没有必胜的把握。”也许是为了颜面,岛津忠恒还是保持了质疑,不过调子已经缓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