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知打开办公室的门,沉着冷静地走到律所楼下,接受记者采访。
楼下来了不止一两个记者,毕竟是发生了“孕妇“被”离婚后跳楼自杀”这种足够有话题热度的事件,麓城本地记者们当然懂得如何吸引群众的目光,纷纷抢着想来采访当事人。
“何律师,请问您帮助顾先生一同伪造被家暴的证据,是真的吗?路女士的亲人们表示,路女士平时为人很和善,从不轻易打人,而路女士深爱着丈夫,更不可能对丈夫进行家暴……”
“何律师,顾先生已经向大家表示确有伪造被家暴证据,目的是博得法院的情感倾向,判决他与路女士离婚。顾先生今日还向大家表示,他离婚后有与您重续前缘的打算,您与顾先生是初中高中六年的老同学,对吗?”
“请问您对路晨曦女士的死亡有何感想呢?您会觉得愧疚悔恨吗?”
………
记者们围在律师事务所的大门口,争先恐后地向何意知抛出问题,有个男记者激动得唾沫横飞,唾沫喷到了他前面那个女记者的头顶,女记者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场面十足混乱,然而没有人来帮忙——律所的所有律师都是聪明人,不会在这个时间点站出来帮她说话。明哲保身最重要。而袁峥作为律所的大老板也迟迟没有出面解围,只坐在办公室里悠哉悠哉地品茶,静观其变。
何意知看着眼前陌生的人群,忽然觉得可笑。所谓的人云亦云,不过如此。
顾文被家暴是有充足证据的,他在卧室偷偷安装了监控器,记录了路晨曦恶意殴打他的画面。他甚至曾经被打到小臂骨折,医院的证明也写得一清二楚。还有路晨曦在酒吧找男人玩暧.昧的聊天记录……
证据摆在那里,人们不肯相信,反而愿意听信那些更黑恶的谣言,愿意揣测“何意知”这位律师到底有多黑心、有多没底线。
而顾文自己向记者们屈打成招,想必也是受到了威胁恐吓……
何意知不明白,对方撒下了这么大一张网,究竟是要做什么?匀城那帮人憎恨她,完全可以像“处理”宋娜一样,让她也悄无声息地“意外死亡”。可是对方偏偏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处心积虑地留着她的性命,折磨摧毁她的精神。她扪心自问,平日为人处世很小心谨慎,基本上没有得罪过谁,除了匀城周汀的黑.恶势力,她真的没有招惹过其他人物。
“我和顾文确实……”
何意知开口回答那些记者抛出的问题,还没说完半句话,就见到四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朝这边大步走来,他们一边拦开重重围阻的记者们,一边对记者们面无表情地解释说:“对不起,何律师现在不接受采访。”
然后她看到了钟威——不是陪她在匀城冒险的大男孩,而是恒达企业的新贵,曹董事长的义子。据说曹董事长膝下无子,把他近来认的这位义子看得很重要。
“何律师与顾先生没有任何情感纠葛,只是普通的诉讼代理关系。”
钟威向记者们如是说道。他的不耐烦全写在脸上,何意知都担心下一秒他会用暴力方式解决这群聒噪的记者。
“钟先生,请问您和何律师是什么关系呢?”
“钟先生,您是恒企新贵,请问您作为顾先生的上司,对于顾先生的所作所为有什么想法呢?”
……
记者们意外于钟威的出现,但很快就灵机应变地抛出新问题,努力寻找着可供报道的蛛丝马迹。
可惜,钟威连半个字都懒得回答记者。他勾了勾食指,四个西装革履的保镖立刻把记者们挡开,为钟威开辟一条无阻通道。
“跟我走。”
钟威不由分说地牵起何意知,离开喧嚣的人群。何意知希望这一刻能无限延长,就这样一直往前走吧,不必回头看那些烦心的人和事。
她渴望逃避,但却不能。唯有硬着头皮和藏在暗处的黑恶势力斗争下去,直到斗争赢了,才是真正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