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节(2 / 2)

三线轮回 尾鱼 2671 字 1天前

问题又回到了起点:“受精卵”有了,尸体呢?

宗杭也在纳闷这个:“这儿只是个祭坛,没尸体,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会不会尸体存放在别的地方,还没送来?”

存放在别的地方……

黄河,还有什么地方能存东西呢?水鬼受训的时候,关于黄河,丁海金是怎么说来着?

——一碗水,半碗沙,下游河段的很多地方,几乎成了地上河,水面比沿岸的城市屋顶还要高,只能不断地加高堤坝,再加高,一旦堤坝决口,那就是水灾、改道、大片大片受灾的黄泛区……

——在黄河里,甭想打捞宝贝,滩陡浪急的地方,好东西一下去,转脸就被冲到十几里开外了,就算没急浪,你也架不住它积淤,你想探黄河有多深,连下几十米,还在淤泥里钻呢……

易飒脑子里一激:“尸体应该被息壤包裹着,以一个一个‘息棺’的形式,沉在淤泥里,散落在无数地方。而这儿是个流水线,它的规模,其实不比老爷庙那小!”

简单来说,就像不同的仓储观念一样。

如果把尸体和受精卵的关系比作手机和芯片,老爷庙那儿的操作是:筑就巨大的仓库,立起一排排的货架,手机规规整整陈放在列,等待着芯片的到来。

壶口这里,换了一种形式,“精简”了仓储费用:这个祭坛,就是巨大的操作车间,当它启动起来的时候,手机和芯片,同时往这里涌来。

这一节想明白了,一切也就迎刃而解,易飒给宗杭解释:“地上的这些凹槽,就是‘息棺’的进入通道,那些蛟龙,像车间里的装配手,息棺进来的时候,装配手会从四壁探伸出来,一对一地进行嫁接组装。”

“一轮组装完毕,又进入下一轮,所以虽然它看起来规模比老爷庙那儿小得多,但其实产能……几乎是一样的。”

正说着,手上忽然一紧。

是丁玉蝶挣扎着想往外走,虽然被迫原地踏步,但步速越来越快。

这反应有些不对劲,易飒忽然想到了什么:“我们下来多久了?”

第93章

下来多久了?

宗杭也没概念:“大概一两个小时吧。”

一两个小时……

好像每次锁开金汤的时长,也就是一两个小时:毕竟一群水傀儡,下水只是放置或者拿取一些东西,进入的程序虽然繁琐,一两个小时也绰绰有余了。

如果过了这个时间呢?

应该会像在老爷庙那回一样,过了这个时间,丁玉蝶就会醒,醒了之后该怎么出去,可就一筹莫展了。

易飒赶紧松手,同时提醒宗杭:“跟紧了,别掉队。”

丁玉蝶的肢体动作依然僵硬,步速却明显加快了很多,进入走廊之后,简直是在疯跑了,易飒紧随其后,宗杭更忙:边跑边往各个方向摁相机,咔嚓咔嚓,不把胶卷拍完了绝不罢休。

终于到了走廊尽头,正对面的石壁上,已经隐隐搅起了漩涡:不是水,像是石头软化而成的漩涡,搅拌机一样,越搅越快。

丁玉蝶一个箭步扑了上去,与此同时额头紧贴祖牌,一头撞进漩涡内,半个身子立时被吸附了进去。

易飒大叫:“抓住他!抓住我!”

宗杭被她搞糊涂了:到底是要抓丁玉蝶,还是要抓她呢?

但时间紧迫,显然等不来第二句指令了,好在人长了两条胳膊,宗杭一横心,急冲上去,一手抱住丁玉蝶的腿,一手搂住了易飒的腰。

再然后,眼前一黑,整个人就陷入了无穷尽的急旋之中,宗杭挺想晕过去的,晕过去的话就不用受这份活罪了,偏偏又晕不了:一忽儿头上脚下,一忽儿身子像麻花样拧转,抱着的这个似乎要窜脱,搂着的这个又好像要松落,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底突然有急浪一托,宗杭的脑袋一下子浮出水面,嗅到了泥腥味的空气。

夜色依然墨黑,高处槽岸上,有探灯交互照下,有人失声大叫:“出来了,在那!”

出水了?

宗杭还没来得及兴奋,一个翻浪重锤样直击过来,正砸在他头上,这力道刚劲无比,他眼前一黑,两手同时松脱,身子直接被打飞到半空翻了个个儿,又栽落下去,没等落实,又被脚下的水旋带得连转了几圈,芭蕾舞小天鹅的范儿还没摆完,又大头朝下向着下游急涌而去。

妈的,这壶口下头的水流这么厉害?在水下都没这么凶险啊,还有易飒呢?丁玉蝶呢?冲哪去了?

宗杭徒劳地伸手乱抓,身子跟叶片似的,任水流胡乱拗折,上头声音渐杂,吼:“兜住!兜住!”

什么兜住?他还没反应过来,已经一头撞在一张大网之上。

被网兜慢慢吊起的时候,宗杭吐掉嘴里的泥水,有气无力地低头去看。

他是第一个被兜吊上来的。

丁盘岭他们,拦水设了好几张巨大的网,即便不幸错过了第一张,后头还有第二三四五张,半空里,他看得清楚:易飒正蜷着身子,被一张网兜牢,在水浪翻覆间忽上忽下;而丁玉蝶漂得比易飒还远,四肢大展,蜘蛛样扒住网身,抖抖飘飘风筝似的,像是下一秒就要上天。

总算是……都上来了。

***

上来的三个人,晕了两个,唯一一个没晕的受了伤,精神也极度萎靡,丁盘岭不好马上追问金汤穴里的情况,这样显得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所以先清理现场、收队回宾馆休息,好在照片的冲印也需要时间——照片出来了,人也休息够了,再坐下来细聊不迟。

宗杭累得要命,被带去包扎伤口的时候险些坐着睡着了,回房之后澡都顾不上洗,胡乱灌了两口三沸三凉的酒汤送药,一头栽进床里睡着了。

难得的深睡眠,全程无梦,醒来的时候夕阳西下,道道温柔的暖光斜进房里。

宗杭还以为自己睡了一个白天,看到电子钟表上头的日期标识时,才知道第二个白天也快过去了。

他略冲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出来:这宾馆不大,这一层大概被丁家包了,有几个人正歪在走廊的沙发上打牌,看着眼熟,锁金汤时见过,但都叫不上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