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荆紧抿着嘴巴。如果这次是意外,原文中慧石峰弟子的惨死也应该是意外。这么多意外,将来的生活岂不是没有保障?
他到底应该把君衍之怎么办?
文荆咽了咽口水:“就当这次是意外,你能不能答应我,不再发生这样的意外?”
“嗯。”
“还有,能不能最近先不要杀人,也不要害师父?我总觉得师父不像是那种人,至少你应该听听他说的话。”
他见君衍之不说话,又道:“只要你暂时不杀师父,也不再让师兄们有危险,我就会待在你身边。若师父真是灭了恒阳宫的人,我也不会阻止你杀他。”
君衍之沉思许久,终于道:“……为了你,我暂时什么都不做,也不杀师父。”
文荆清咳一声,背着手尴尬道:“既然如此,我先回去睡觉了,把这件事调查清楚再说。”
“今晚跟我一起睡,我怕冷。”
“胡说八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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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真相之前,君衍之每救一个人,文荆对他的崇拜便会增长一分,但如今,他却只觉得难受。害人性命在先,救人在后,却心安理得地享受众人的膜拜、感激、臣服,总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文荆的性格里接受不了这种事。但他已经答应君衍之,不干涉他杀人,当然不能再说什么了。
这天下起了鹅毛大雪,风却不算太大,文荆练了一夜的剑,在清晨的微光中回到住宿的小居。
一进门,他便见到了一个不太想见的人。
闻人慕一身素雅的白衣,乌黑的秀发落着晶莹的雪花,俊雅的面容如冬日的暖阳般耀眼。
文荆的身体一抖,脑中却自动切入到闻人慕那一夜的呻吟之声。
这个记忆不太美好,他的脸一黑,连忙垂下头:“闻人师兄有事来找我们?”
闻人慕望着文荆,叹口气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先别着急。”
文荆警惕地望着他:“什么事?”
“两天前段峰主发狂,被席宗主和我师父联合制服,如今昏迷不醒。我是来找君师弟回去的。”他停顿一下又道,“如今安然无恙,不需挂念,等君师弟回去将他救好就没事了。”
文荆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就只是一阵麻木。
也许又是意外、是意外。
他定了定神,急促地说:“我现在就去找君师兄。”
闻人慕又低声道:“……还有一件事。你师父当时难以控制灵气,刚好你君师兄的灵龟就在附近,于是就把它……”
“怎么了?”
“……不小心杀了。”
文荆从未体会过心冷的感觉,但是他现在就觉得心慢慢地凉下去,冷到一点痛楚也没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闻人慕缓慢地说:“其实不过是只龟,没什么大不了的。”
“……”
“师弟?”闻人慕轻声叫着。
高晓从房间里走出来,古怪地望了文荆一眼,向闻人慕道:“闻人师兄来了。有什么事?”
“我、我有点不舒服,高师兄帮我去找找君师兄吧。”文荆垂下脑袋,头也不回地向外冲出去。
鹅毛大雪在不断飞舞,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色,文荆却只知道在雪中飞驰。大龟没有了,他不信,得回去看看,一定是骗人的,绝不可能是真的……
不知跑了多久,一个青色的身影突然闪在面前,将他拦住。
君衍之的乌发飘扬,修长的身形在风雪中若隐若现。他轻声叫着,声音里有丝慌乱:“师弟,你听我说,那不过就是一只龟,我再给你找只新的。”
“我只想要那只龟。”文荆定定地望着地面。
“师弟,那是一只灵智未开的龟。”君衍之的声音几乎是在求饶。
“我知道,它笨。”文荆坚决地将他推开,缓慢地说,“可是它对我,比任何人对我都要好。我和它在一起的日子,每天都是高兴的。君师兄,我已经记不清楚,有哪些天是跟你真正开心的日子了。”
君衍之怔怔地望着他,不说话。
“你不是说,暂时不会对师父出手了么?为什么又出事了呢?”
“……”
“这次死的是大龟,只有我为他伤心。如果死的是师弟们呢?”
“师弟……”
“君师兄,我不想杀你,可也不想再见到你。”文荆低着头,思绪纷乱,“你在的一天,师兄们就有多一天的危险。你还是离开慧石峰吧。”
我不想杀你,可也不想再见到你……
君衍之的头脑生疼,纷乱复杂,识海里突然出现一个清秀的背影,似乎说了一句什么话,又立刻被痛楚代替,捂着头发不出声音。
意识沉沉浮浮地挣扎,身体像失控似的散出隐没的魔气,张牙舞爪地奔跑出来,引来远处焦急的人声。
文荆低声严厉道:“把魔气收起来!想被别人发现么?”
君衍之的意识渐渐回笼,却怔怔地什么都不做,任由魔气迫不及待地冲出身体,自暴自弃地陷入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