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炎怀里揣着乔音音的给王大人的信件,一路不分昼夜,快马加鞭,翻越了一个又一个山头,终于在黄昏之时进入了岭南的地界。
他并未趁着天黑城门紧闭之前进城,而是牵着马来到一座险峻幽深的山谷之下,山谷幽长,其中林木茂盛,两侧陡峭的石壁上怪石嶙峋,但石缝间仍然草木繁多,不见丝毫颓败之色,岭南四季常青,不愧是中原的桃源之地。
山谷的入口处有一处荒废已久的破庙,破旧倾斜的匾额饱经风霜,金漆模糊脱落,隐隐瞧得出“山神”二字。
此时,一名中年男子从破庙里大步而出,正是多月未见的余先生,他见着顾修炎憔悴的模样,可见这些日子风餐露宿,宫主从小到大何曾吃过这些苦头,眉目浮现出心疼的神色,微喟一声:“宫主,一切安好?”
顾修炎微微颔首:“甚好,司尘雪如何了?”
“司少侠对于咱们的提议并无任何异议,也同意暂时易容成宫主的模样主持大局,但是他有一个条件,便是亲手杀了秦湛,除此之外,他还要乔姑娘。”他神色沉凝,轻轻说道,“我依着您的意思,都一一应下了,只是宫主打算何时回来?”
顾修炎略一挑眉,嘴角勾起轻蔑的笑意,沉忖半晌,对司尘雪的提议避而不答,只是道:“回宫之事少说也要叁五月的时间。”
“属下有一事不解,既然乔姑娘已从邪教离开,宫主大可以带她去凌云宫为老宫主疗伤,不知是何缘故要拖延如此之久?”
顾修炎自小与余先生亲如父子,又是自己的左右臂膀,并不介意告诉他实情:“在邪教那几月乔姑娘对秦清夜所用药方我早已烂熟于心,你依着给母亲服下即可,但乔姑娘她需要换一双眼睛,我此次出来正是取回她所需要的眼睛,待她眼睛康复后,我再带着她回去。”
“这等小事,宫主不必亲自出马,我派人去办即可。”
顾修炎面色一红,毫不隐讳的说道:“别人去办我不放心,她的事我必要亲力亲为才好。”
余先生震惊的望着他,这是他头一次瞧见顾修炎对一女子这般上心,虽然未曾唤她的闺名,可只要一提起她眼角眉梢都带着淡淡的笑意,余先生嘴唇蠕动着,想问什么却不敢开这个口。
顾修炎清清嗓子,赧然一笑:“你想的不错,这些日子我们互生情谊,而且已有夫妻之实。”
“宫主这……”听他亲口承认,余先生仍是颇感意外,不但意外,他还感到担忧,若是个普通女子倒也罢了,只是她的身份…….心头不禁为之一沉。
“这稀奇吗?我已年过二十七,是该找个好女子托付终身。”
“可从名义上,她是秦湛的妻子啊。”
“你想说什么?提醒我抢了自己弟弟的妻子?”顾修炎面含冷笑,负手做立,丝毫不为所动,微微一顿,又道,“那他母亲抢了别人的丈夫,又当如何?”
“可是司少侠对乔姑娘也有情谊,若是被他知道你和乔姑娘的事……惹怒了他,这对咱们的大计并无益处。”
“她不是物品,她愿意喜欢谁就喜欢谁,司尘雪有什么资格替她决定。”顾修炎冷哼一声,并未将圣水峰未来的掌门人放在眼里,“你瞒得过就瞒,瞒不过我也不介意他知道。”
余先生苦笑一声:“是属下逾越了。”
“好好盯紧司尘雪,这颗棋子可不能废了。”
司尘雪此人看似高傲冷漠,清冷出尘,如美玉无瑕不可亵渎,但这样完美的男子终究有个弱点,那个弱点便是乔音音,他知道司尘雪对她的情谊,而他越是要利用这份情谊,将所有的矛头指向秦湛,司尘雪的悲剧是秦湛一手造成的,只要秦湛消失......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司尘雪会不惜一切代价让秦湛消失。
顾修炎了解他,越是这般性情寡淡的男子,其潜藏深处的感情炽烈如火,容不得一丝瑕疵,因为他母亲便是这样的人,看似无欲无求,其实最易计较感情的得失。
司尘雪越喜欢她,他对秦湛的恨意只会加深不会减少,届时他便可以借助圣水峰的力量一举铲除邪教。
这一切都在顾修炎的掌控之中,等到司尘雪知道他与音音关系的那一刻,也为时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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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顾修炎来到王大人的府上,却得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