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宇知道赵欣的担忧,于是笑了笑后说道,“所以,他是最合适审理此案的人,陈家这些年来肯定有不少恶行,只要卢孝明把盖子给揭开了那么陈家也就完了。”
赵欣闻言眼前亮了一下,如果卢孝明把这件案子办好了可就是大功一件,有了这个功绩再加上李宏宇的暗中支持,肯定不会受到此次浙党失势的影响,反而能在仕途上更进一步,很显然李宏宇不会亏待了他。
“卢孝明平日里肯定没少得陈员外的好处,会不会有所顾忌?”不过,赵欣随后柳眉微微一蹙,如果陈老爷手里有卢孝明什么把柄那么卢孝明很可能不会冒险。
原因很简单,卢孝明虽然会因为浙党的失势而在官场上受到冷落,但不至于丢官罢职,而他与陈老爷的那些勾当一旦被捅出去,那可就不仅丢官罢职那么简单,十有八九会掉了脑袋。
“娘子,有咱们给卢孝明撑腰他还怕陈员外手里的那些证据?”
李宏宇闻言顿时笑了起来,伸手把赵欣拉过来坐在怀里,有些无奈地说道,“虽说卢孝明收受贿赂触犯了大明律例,但官场上的风气如此,咱们也唯有来个法不责众了。”
“相公,朝廷上党争不休,地方官场的风气又江河日下,大明何时才能中兴!”
赵欣闻言不由得幽幽地说道,她自然清楚李宏宇这样做的无奈,可即便是李宏宇也无可奈何,无法改变大明官场的现状。
“至少等渔税收归地方衙门后,鄱阳湖的渔民能过上一段安稳舒心的日子。”见赵欣的神色有些黯然,李宏宇于是笑着安慰道。
第二天晚上,九江城,九江府府衙后院。
“老爷,小的去陈家那边催问了,他们说今年的东西要先缓缓!”
一名穿着便装的中年男子伏在案头上挥毫泼墨练着字,这时,一名下人模样的瘦高个男子快步走了进来,躬身禀报道。
“缓缓?”
中年男子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啪一声把手里的毛笔扔在了面前洁白的宣纸上,使得纸上已经写了的字立刻沾了不少笔头甩出的墨汁。
“难道真的以为本官是那么好欺负的不成?”
随后,中年男子的口中冷冷地迸出了一句,冲着那名瘦高个男子说道,“去,查封了陈家的铺子,本官要让他们知道戏耍本官的下场!”
“遵命。”瘦高个男子闻言向中年男子一躬身,转身快步离去。
“慢着!”不过,瘦高个男子刚走出房门,怒气冲冲的中年男子好像想起了什么,连忙开口喊住了他。
“老爷有何吩咐?”瘦高个男子闻言停下了脚步,返身进屋向中年男子躬身问道。
“算了,此事作罢。”中年男子的脸上阴晴不定了一阵,然后有些不甘心地向瘦高个男子摆了摆手。
这个中年男子自然就是九江知府卢孝明,他口中的“陈家的铺子”就是陈老爷在九江城里的产业。
今天原本是卢孝明收到陈老爷贿赂的日子,可陈家的人却找借口推脱,摆明了就是趁着卢孝明的靠山浙党在朝堂上失势而不想给这笔钱。
卢孝明现在确实很需要钱,随着东林党的掌控朝局,他们这些齐楚浙三党的地方官员肯定会迎来苦日子,被东林党的人趁机打击。
如果是万历皇帝时期卢孝明根本没有这个担忧,因为有万历皇帝坐镇的话,即便是东林党在朝堂上占据了上风,齐楚浙三党的地方官员也不会受到多大的冲击。
可如今不同,天启皇帝是被东林党人拥立登基,故而受到了东林党那些人蒙蔽,打破了朝堂上党争的势力均衡,东林党的力量不断发展壮大。
而且,东林党的那些激进派官员是“大开杀戒”,想要把朝堂上的反对势力赶尽杀绝,这就使得齐楚浙等派系的官员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作为九江府的知府,卢孝明自然清楚朝堂上的局势,如今齐楚浙党派系被东林党死死地压制,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整出什么事端来,否则的话岂不是给了东林党的官员找他麻烦的理由。
所以,虽然心中颇为恼火,但卢孝明在心中进行了一番仔细权衡后最终决定忍下这口气,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他肯定会好好“修理”陈老爷一顿,让其为今天的事情付出惨痛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