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鸣吉提出了李倧心中最大的担忧,使得他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大明使臣是他们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一道坎儿,届时将不得不面对。
“本君虽然跟大明的两位使臣没怎么打交道,但跟李大人还是有几分交情的,从李大人这些日子来的言行上,想必大家都知道李大人不是那种傲慢无礼、无情无义之人。”
虽然心里感到棘手,但李倧不能在崔鸣吉等人面前显露出来,沉吟了一下后有条不紊地说道:
“主上殿下暗地里结好蛮人,不仅背叛了大明也使得咱们朝鲜陷入了险境,世子殿下自幼耳濡目染深受主上殿下的影响,他要是继位恐怕还会暗中奉行中立政策,届时咱们朝鲜如何向大明交待?咱们又如何向百姓交待?”
“本君决定,事成之后亲自去迎宾馆向李大人请罪,想必他定会理解咱们的苦衷,只要李大人首肯了咱们举事,那么使臣大人肯定也会体谅咱们。”
说着,李倧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郑重其事地宣布道。
他准备来一个先斩后奏,迫使李宏宇和大明使团承认他们举事的合法性,只有这样他才能继承朝鲜王的王位。
金源和李贵等人闻言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一个个神色严肃,所谓荣华富贵险中求,他们现在除了这样做外已经被无他法。
两天后的晚上,迎宾馆。
“禀大人,绫阳君李倧今晚约了训练都监大将李兴立去妓馆喝酒,除了两人外别无他人。”
李宏宇和赵欣正在查看辽东都司地形图时,一名护卫进门后拱手向李宏宇禀报道。
“李兴立?”李宏宇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随后舒展了眉关,自言自语了一句,“原来说他呀!”
“李兄,看来李倧要准备动手了。”
赵欣随之也反应了过来,知道李宏宇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的意思,因此笑着向李宏宇说道,“也不知李兴立会不会答应李倧。”
李宏宇和赵欣分析过李倧现在所处的形势,知道李倧和西人党手里缺少兵力,在京畿地区唯一掌兵的人就是平山府使李贵,区区五百多兵力而已,与汉城骨北党所掌握的兵力相比简直就不堪一击。
因此,李倧肯定要寻求援军的帮助,否则的话他要是造反的话就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应该会的。”
刘红宇闻言笑了笑后回道,“只要李倧事成,那么李兴立就有了从龙之功,这可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功绩,我想他自然不会错过。”
“有了李兴立作为内应,看来景福宫也无法保全朝鲜王!”
赵欣不由得摇了摇头,暗中为李珲感到惋惜,没想成李珲竟然会落得一个如此下场,不得不说李珲是一个有为的君王,可惜生不逢时。
“要怪就怪他不识时务,咱们大明为了朝鲜不惜跟倭人大打了一场,救他们于水火之中,他可是经历了那场战事的人,如今竟然为了保存实力而对大明虚与委蛇,跟建奴眉来眼去,实在是可恨之极。”
李宏宇闻言不由得一声冷笑,说起来后金的崛起还与大明与倭国在朝鲜打了那一仗有关,大明尤其是辽东的精锐在朝鲜损失惨重,否则只是一个部落首领的努尔哈赤哪里有这么容易就发展壮大起来。
“对了,这两天市面上有流言,说朝鲜王得知自己被废后恼羞成怒,想要反叛大明与建奴结盟,我看十有八九是李倧的手笔。”赵欣知道李宏宇最痛恨那种忘恩负义之人,于是笑了笑后说道。
她可不相信朝鲜王会做如此愚蠢的事情,大明或许拿后金没办法但是打朝鲜还是手到擒来,拥有绵长海岸线的朝鲜根本就没办法阻止大明的水路进攻。
“这就叫无中生有,李倧他们这下就有了向李珲动手的由头。”李宏宇也正是此意,李倧不可能无缘无故地造反,故而肯定要找好辩护的理由。
“李兄,你说建奴要是攻打辽西的话,王大人能在广宁城坚守多久?”
赵欣想到了一件事情,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她和李宏宇这次来朝鲜就是为了策应辽西的明军,故而自然希望辽西的明军能守住防线。
“建奴已经把关外官军的主力消灭在了辽东,辽西的官军战力要稍逊一筹,再加上王大人有些急功近利,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李宏宇闻言神色变得有几分黯然,转身望向了一旁墙上挂着的地图上的广宁城。
如果王化贞固守广宁城,那么后金面对如此坚城没什么好办法,可一旦王化贞让明军离开广宁城,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希望王大人不会让咱们失望!”
赵欣知道李宏宇是在担心广宁城的安危,于是幽幽地说道,她何尝不希望明军能守住广宁城,可自从听了李宏宇对辽西战局的分析后对辽西的战局越来越感到悲观。
此时此刻,汉城的一家妓馆。
李倧和李兴立欣赏着歌舞姬的表演,两人觥筹交错,谈笑风生,气氛显得异常轻松和愉快。
“李大人,你文武兼备,才华横溢,待在训练都监实在是屈才了,如果按照本君说的话怎么得也要是地方上的节度使。”谈笑间,李倧不动声色地向李兴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