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宇继续在那里给花草施着肥,有条不紊地解释道,有些事情还是按照规矩来比较好,要不然倒显得他别有用心。
而且,他也确实需要掌控兵曹判书这个职位,这可是掌控着朝鲜军队兵权的重要职位,想来想去还是李伊儿的父亲最为合适,朝鲜官场需要新鲜势力加入以打破旧有的格局,否则以后势必还是一片混乱。
“谢大人。”李伊儿闻言回过神来,意识到李宏宇是想提拔她的父亲,连忙再度道谢,满心欢喜地走了。
李宏宇抬头望了一眼李伊儿的背影,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与朝鲜其他官员相比,受有大明使臣恩惠的李伊儿父亲更值得他信赖,这将使得朝鲜的官场变得越来越有意思。
李伊儿前来赴约使得李元翼暗中松了一口气,亲自接待了李伊儿,由于李伊儿是女子故而他特意让妻女前来作陪,免得场面变得尴尬。
虽然心里感到惴惴不安,可第一次经历这种“大场面”的李伊儿还是表现得落落大方,在李元翼面前不卑不亢,她谨记现在她代表的是李宏宇,不能丢了大民使团联络官的脸面。
酒宴上,李元翼旁敲侧击地向李伊儿表示了对南人党现在处境的堪忧,委婉地想要请李伊儿帮忙在李宏宇面前给南人党说上几句好话,至少要把被抓的那几个南人党官员救出来。
李伊儿得到了李宏宇的指示,不动声色地提出了她的条件,原本她以为李元翼会大吃一惊,觉得这件事情很为难。
可出乎李伊儿的意料,李元翼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对她的态度更加亲切,李伊儿现在背靠李宏宇,因此给李伊儿老爹一个兵曹判书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谁让李伊儿有足够的底气提出这样的条件。
再者说了,兵曹判书现在是骨北党的,李元翼不过是慷他人之慨而已。
李元翼不怕李伊儿狮子大开口,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只要李伊儿肯开口那么双方就有达成协议的希望,要是李伊儿什么都不要的话他心里反而会感到不安。
尤为重要的是,如果李伊儿的父亲是通过南人党当上了兵曹判书,那么以后肯定与南人党走得近,这可正是南人党所希望的事情。
就在李元翼宴请李伊儿的第二天,李宏宇去了景福宫找李珲,说现在正是与后金交战的非常时期朝鲜官场不宜大动,否则不利于与后金的交战。
李珲岂能听不明白李宏宇的意思,郑仁弘和李尔瞻等人对南人党官员下手肯定是得到了他的首肯,他希望以此恩惠来使得骨北党以后全力辅佐李祬。
不过,既然李宏宇出面给南人党的那几名官员开脱,李珲自然不能再任由郑仁弘和李尔瞻对付南人党,李宏宇说的没错,现在如果朝鲜官场内斗的话确实不利于抗击后金,这个罪名可够大了。
因此李珲随即下令释放了那几名被关进大牢的南人党官员,并召集了郑仁弘和李尔瞻进宫进行安抚,言明李宏宇只是不想朝鲜官场内乱,并没有针对骨北派的意思,使得郑仁弘等人稍微安心。
实际上,李宏宇之所以帮助南人党不单单是想拉拢南人党,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目的,那就是给西人党施加压力。
与南人党相比,西人党可谓是草根阶层,他们没有南人党在朝堂上的势力和威信,故而一旦南人党取得大明使团的支持,那么他们要想崛起的希望就化为了泡影。
李宏宇对朝鲜官场的势力格局已经调查得非常清楚,骨北党现在是一家独大,南人党在骨北党的权势下苟延残喘,而西人党现在还不成气候都是一些中低级的官员,想要通过争权夺势飞上枝头变凤凰。
因此,西人党绝对不会愿意看见南人党跟大明使团走得太近,那样一来他们将来在官场的敌人就会有骨北党和南人党,届时无法通过绫阳君跻身朝堂中枢。
显而易见,出身中低级官员的西人党要想执掌朝权的话不可能按部就班地等待升迁,那样的话将到好猴年马月,骨北党和南人党的官员可不会把朝堂上的重要职位拱手相让。
所以他们要想翻身的途径只有一个,那就是拥有“从龙之功”,只有这样的话才能一举压制住骨北党和南人党。
有一句老话说的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因为“光脚的人”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故而往往能够孤注一掷,没有“穿鞋的人”那么多的顾虑。
这是历史上“仁祖反正”之所以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西人党对权力的渴望远远大于南人党,而且也没有南人党的诸多顾忌。
故而,自从李伊儿去赴了李元翼的家宴后,李宏宇就让人密切关注汉城西人党的动静,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西人党很快就会采取行动。
因为留给西人党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一旦大明使臣回到汉城就会废李珲而立世子李祬为朝鲜王,他们辛苦扶持绫阳君李倧的心血和努力就会烟消云散,很显然这可不是他们所希望看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