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妃想起了一个人,此人消息灵通,颇有些手段,嘴巴严实,刚刚接任了司礼监掌印大太监一职,深得皇上信任,正是厂公怀义,有他暗中查访,到底谁在说谎就一目了然了。林淑妃找来怀义,以家事相托,说道:“后妃不得干政,朝上的事情本宫不管的,就是娘家闹到了公堂之上,个个都说自己委屈,劳烦公公查一查,这里头到底出了什么事。”安泰帝不许后妃问政,淑妃先撇清说只是家事。其实她担心的是冰糖单纯没有心机,被政敌利用,说一切都是哥哥安排下来的,但是哥哥已经故去,死无对证啊。
怀义心里明镜似的,说道:“小事一桩,包在咱家身上,能为淑妃娘娘解忧,这是咱家的福分。”
这事落在了怀义手里,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即使林大人确实无辜,也会被怀义往实里做,他很乐意把林大人弄下台,扶持一个自己人当鸿胪寺卿,就能放心的把崇信王从朝鲜国接过来了。怀义不仅仅查出林大人夫妇狼子野心,算计孤儿寡母产业,甚至还挖出了猛料——林夫人收买了伺候糖果儿的奶娘,要她伺机投以慢性的毒药,以方便霸占家产,人赃并获,毒药也在林夫人陪房去外地买的。
林淑妃看见陪房的供词,里头还说以前父母流放时,林大人也买通了押送犯人的狱卒,在饭食里做了手脚,导致父母在半路上就去世了,时隔多年,手法依旧如故,林淑妃怒火攻心,眼神如三九寒天般冰冷。
林大人失去了淑妃的支持,加上安泰帝也厌倦整日在朝堂上听到叫骂他的声音,干脆推出去平众怒去了。林大人被革职查办,树倒猢狲散,各种旧仇人纷纷递上状纸证据,争相去咬林大人,林夫人向宗人府递了帖子,求见淑妃娘娘,始终没有回应。意识到大事不妙,干脆脱簪待罪,跪在冰糖家门口,求她看在同族的份上,进宫向淑妃娘娘求情。可是到了门口,看门的老苍头说女主人带着孩子回老家金陵了。林夫人顿时绝望的瘫倒在地。
林大人最后被判了斩首,家产被抄,家眷皆发卖成了官奴,林家从此一蹶不振,真是看见他起高楼、看见他宴宾客、看见他楼榻了,一生算计经营,终究一个土馒头。
冰糖带着孩子们先回到金陵,给父母祖先上了坟,然后乘船一直南下,夏日江面上依旧凉爽,冰糖在甲板上陪着女儿玩耍,半蹲在地上,张开胳膊笑道:“乖木枣,快叫娘,娘这里有糕饼吃。”蜜枣儿快步跑过去,踉踉跄跄似乎要摔倒,哥哥糖果儿忙过去牵着妹妹的小胖手,说道:“娘,我们为什么要改姓木了?姓林不好吗?”
冰糖摸了摸儿子的头,看着滔滔江水说道:“你爹爹和姑姑以前也姓过木的,那个时候的日子比较单纯,娘很怀恋那个时候。后来姓了林,很多东西就慢慢变了,有时候娘看着你爹爹和姑姑,觉得好陌生,明明还是那个人,壳子也还在,就是里头变了样,娘不喜欢姓林的人。还是姓木好啊,姓木的姑娘乐善好施、正直刚强,她会攒了月钱给孤儿们买包子衣服,分得清是非对错,嫉恶如仇;姓木的男子知恩图报,勤快善良……”
冰糖带着孩子们去了蜀地,定居成都,再也没有踏入京城半步。
林大人倒台,鸿胪寺卿换人,为了争夺这个位置,各方势力还是新一轮的角逐,朝廷风向是风云突变,安泰帝的病情一直没有气色,反而积劳成疾,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时常好几日都病的上不了朝,都到了这个地步,即使嫔妃肚子大起来了,也没人相信是龙种,群臣见这个势头,议题从立东宫太子,直接变成了谁来接替皇位!
要当皇帝,年纪小的肯定不成,主少国疑嘛,而且皇帝年纪小,很容易出现后宫和外戚干政的现象,影响文官集团的利益,当年东海之变,就是因朱思炫年纪太小了,太后不得已才立了他为太子,和内阁将安泰帝推上皇位,以力挽狂澜,救大民于水火。要找个年纪相当、懂得政治,能坐稳皇位的,在血缘上接近的,最合适的莫过于南宫里的顺王了。
可是安泰帝连朱思炫都容不下,如何能禅位给顺王?安泰帝拖着病体上朝,看着群臣们为了利益已经开始站队角逐,各怀鬼胎,而自己的心腹已经所剩无几,臂膀一个个的断了,明知自己最厌恶顺王,大臣们却不厌其烦的提起那个该死的名字!
顺王!顺王!他怎么总是不死呢!连我的儿子都被他熬死了,他还在南宫活的好好的!安泰帝木然的坐在龙椅上,看着群臣唾沫横飞的争论着。
内阁大臣刘大人说道:“复立顺王之事万万不可!顺王在位二十余载,顽劣不堪,放荡不羁,毫无政绩,不堪为君主,执意坐海船去南巡,结果酿成东海之变的大祸!文武大臣死伤惨重,大明水师几乎全军覆没,至今都没有恢复元气,此等君王,是我大明祸患的根源,如何能再立他为皇帝?继续祸害百姓?我朝宗室有十万之巨,臣请另选贤良的藩王。”
刘大人是帝师,也是安泰帝提拔上来硕果仅存的内阁大臣了,自身两榜进士出身,以前也官居二品,同年同党座师学生者甚众,加上祖先诚意伯文成公刘基的威名,在朝中也笼络了一批大臣,说话颇具份量。安泰帝已经绝了子嗣,仇视顺王,宗室各个藩王的心开始活泛起来了,不少人暗中派遣使者接触这位阁老,毛遂自荐,想要当皇帝。
刘大人的堂孙女是皇后,加上这几年替安泰帝做了些阴损之事,他也是不愿意见顺王继位,极力建议从成年藩王中挑选贤德之人,无论是谁上台,他凭借拥立之功,将来做到内阁首辅大臣都指日可待!刘大人此话一出,呼应着甚众,纷纷说顺王不贤德,不堪为君,宗室人才济济,何不另选之?
这时户部右侍郎出列说道:“顺王在位二十余年,四海升平、人民休养生息,鳏寡孤独者皆有所养。顺王南巡,是因开海禁之后倭寇平息,福泽百姓,安居乐业,朝廷赋税成倍的增涨,弥补了以前的亏空,国势为之一震,顺王想要去江南体察民情,才决定亲自去巡视一番。至于为何坐船南下,是因从运河南下所费甚众,沿途官员都要送礼设宴接驾,甚至有人乘机索贿送礼,乌烟瘴气,这一去一回,必定劳民伤财,顺王体谅百姓疾苦,所以才决定坐大海船南下,这正是顺王的英明之处啊!”
“东海之变是红毛番垂涎我大明繁华,想要凭借船坚炮利来抢占之,这正说明顺王治理的功绩啊,民间有句话极有道理,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东海之变,大明损失惨重,或许有顺王急功近利之过,可纵使如此,也是瑕不掩瑜的。臣以为,万万不可因东海之变,而抹杀顺王的功绩啊!连圣人都有缺点,一国之君日理万机,当然不可能是完人,一点错误都不犯啊!皇上对我们这些大臣们宽厚仁慈,就是三年一度的考核得了下等,也会再给一次机会改过自新不是?只要下一次考核得了中上,还是会留任甚至有升迁的机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皇上对我们如此宽容,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要投之桃李,报以琼浆,对一国之君也要宽容,容忍国君犯错啊!”
右侍郎一番话,句句都是恭敬直言,却暗中指责刘阁老太过狭隘,对上苛刻,并且把顺王树立成明君典范,一看就是专业洗地三十年的,一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不当御史太可惜了。倘若此时顺王在朝堂上,估摸也会脸红,其实当年他选择坐海船南下只是觉得好玩,运河一路的风景他早就看腻歪了,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干过,天上海鸥飞翔,水里海豚逐浪,新鲜着呢,每次听到沈今竹讲述海上的趣事,他就遐想不已。在位二十余年,不拘小节,是一边玩着一边当皇帝,有时候甚至本末倒置,一心扑倒玩乐上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大臣们连续两三个月看不见皇上的都有,甚至还一度下江南微服私访。
小事乱来,大事倒是一般都不糊涂,司礼监和内阁都能掌控的住,能够推行自己的治国方略,监视藩王,辖制宗室也做的不错,总之帝位稳固,也混了个仁慈的好名声,他那么忌惮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也都封了富庶的好地方要他们去就藩。郑恭王谋反,他能果断的喀嚓掉,子嗣也默默的弄没了,斩草除根,丝毫不拖泥带水。闵福王当王爷时名声甚佳,是出了名的贤王,孝顺儿子,连太后都偏爱这个和她没有血缘的儿子,顺王内心忌惮的要命,还不是照样笑嘻嘻的面对,对这个弟弟各种优待,暗中派东厂密切监视。
顺王是该仁慈的时候仁慈,该下决心时杀伐决断毫不留情,为君者定当如此。这一点和顺王相比,安泰帝就落了下乘,他勤奋爱民,中规中矩,从不懈怠,可是当皇帝和当王爷是不同的。安泰帝积劳成疾,却到了如今众叛亲离的地步,还没驾崩呢,群臣就开始另起炉灶了。要是换成以前的顺王,谁敢如此?
廷议的两拨人马就顺王以前是否是明君开展了激烈的争论,这时有一个御史站出来说了一句:“父有天下,固当传之于子,太子薨逝,遂知天命有在。顺王君临天下二十余年,是天下之父也,如今天下盼望父归,请皇上禅位于顺王!”
☆、第195章 求不得饮鸩不止渴,老朱家有郎初长成
太子尸骨未寒,这句话对于一个刚刚失去独生子的父亲而言,真是太虐了。“太子薨逝,遂知天命有在”这意思就是说你当爹的倒行逆施,报应到了你儿子身上吧!你看看,东宫刚刚易主,就降天谴,发生了王恭厂大爆炸,南宫的顺王安然无恙,你儿子却死了,这是老天的意思啊!赶紧顺应天命禅位给哥哥吧!
这个御史长了个黄蜂嘴,蛰一口让人疼一辈子,安泰帝气得一口咸腥涌在咽喉,强忍着没当场吐血,一旁的怀义心领神会,递过一杯参茶,安泰帝一口气喝干了,才将这口气咽下去,他坐在龙椅上瑟瑟发抖,指着出言不逊的御史说道:“拖下去!廷杖八十!”
黄蜂蜇人,失去了尖刺的黄蜂也同时丢了性命,很少有人能熬过八十廷杖,安泰帝盛怒之下,掌刑的锦衣卫不敢来虚的,挥着棍子打下去,到了四十御史就没有声响,安泰帝并没有叫停,八十廷杖打完,连皮肉骨头都碎在一起了。
在血腥的震慑下,群臣不敢再出声,安泰帝看着锦衣卫将死人拖走了,阶下猩红一片,被拖拽了很久都还有血渍,原来一个人身上有那么多血啊!朝廷上鸦雀无声,终于耳根清净了,可是安泰帝并不觉得满意,相反,有一股莫名的悲哀几乎要将他淹没了,此时他似乎灵魂出窍,听见自己用没有温度的声音说道:“谁再提复储之议,先廷杖八十。退朝。”
群臣看见阶下拖曳的鲜血,心中顿时胆寒,又有些希望。毕竟复储之议是将废太子重新立为储君,并没有说提顺王为君之意。不过如此一来,在朝鲜国的崇信郡王何时才能回来呢?如今这个风向,还是不回来为好,瞧见安泰帝的神色,似乎要把崇信郡王弄到地宫和太子作伴啊。
入夜,安泰帝突然去了林淑妃的翊坤宫,淑妃很是诧异,自从太子崩天,安泰帝夜间就一直独处,连皇后送的夜宵都不碰,听闻皇上今日早朝又受了气,传唤了太医把脉,这会子怎么想起来翊坤宫了?
淑妃在烛光下对着一些小衣服,怀恋着早夭的太子。听说皇上马上就到,心下诧异,沐浴更衣依旧来不及了,宫人们给她理了一个晚妆,夏天栀子开的正好,堆云般的发髻上攒了一对纯白幽香的栀子花。林淑妃看着镜中的自己,依旧美丽婉约,仿佛时光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只是那双眼睛变了,古井般幽深,连自己都看不透。
正思忖着,周围的宫人不知何时都退下了,安泰帝缓步向前,也看着镜中的淑妃,脱下庄重宫装还有繁重头饰的女子清丽脱俗,犹如在太湖初见时的模样。那时候他还是没有什么烦心事的逍遥闵福王,和她一见钟情,这个女人生下了他唯一的子嗣,也是毕生最大的痛楚。
已经被廷杖打成肉泥的御史那句“父有天下,固当传之于子,太子薨逝,遂知天命有在”在脑中挥之不去,不停的重复着,安泰帝心如滴血,难道这真是天谴吗?不!我是真龙天子,天下万民都臣服在我的脚下,谁能决定我的命运?
安泰帝走到林淑妃身后,抬着她的下巴仔细看着,儿子大半都像母亲,太子的眉眼和林淑妃有些相似,安泰帝贪婪的在淑妃身上寻找着太子的影子,眼神变得迷离狂乱,吻上了淑妃的唇,淑妃一边回应着,一边暗想皇上不是有不举的隐疾么?她献给那么漂亮的美女都被迁怒血染龙床,今晚这是——
安泰帝将林淑妃报到床榻上,他身体不好,林淑妃最近也消瘦了不少,勉强能抱得动,滚在床榻上,两个同样悲痛绝望的人紧紧拥吻在一起,犹如初见时般的热情,似乎这样就能温暖凉透的心,衣衫渐渐褪尽了,林淑妃感觉身上的龙体并没有任何惊喜的变化,顿时心慌起来了。
安泰帝身体一滞,眼神更加疯狂,他打开一个小匣子,里头静静的摆放着十颗红色的药丸,散发着某种蛊惑人心的异样芳香,林淑妃觉得有些眼熟,安泰帝的手伸向小匣子,碰到药丸时稍微顿了一顿,而后拿起来含在嘴里,生生的咽进去,又朝着林淑妃俯身而去。
这——是红丸!是刘皇后以前秘密配置的红丸!这种药不仅仅是春药,而且还掺着致幻的五石散!林淑妃猛地想起来了,她不敢推开药效已经发作的安泰帝,只是低声说道:“皇上,不可以的,这样伤身。”
安泰帝脸上有种诡异的微笑,说道:“朕的心已经伤的千疮百孔,这药能给朕暂时的慰藉,伤身怕什么?倘若老天垂怜我们,或许能再给一个和太子相似的儿子呢,萍儿,你再给我生个儿子好不好……”
次日一早,安泰帝按照早朝,看起来红光满面,精神很不错。一旁服侍的怀义心中暗道:看来昨晚用上了红丸,皇上是拿命来搏子嗣啊,或许这是最后的疯狂了,这红丸药性猛烈,安泰帝的身体会跨的更厉害,服用的剂量也会越来越大,有些事情要开始谋划了……
安泰三年,夏,朝鲜国都城汉阳(现在的首尔),朱思炫住在孔家的宅子里,孔家人虽然在两百年前就跟随鲁国大长公主到了朝鲜,和两班贵族通婚,但是语言和生活习惯都没有改变,衣着、家具都是从大明采买过来的,坐卧都是椅子和床铺,虽然无法和东宫的时候相比,但是东北黑山县的临时“郡王府”要舒服多了,如今是盛夏时节,朱思炫书房里摆放着冰盆,窗外也有仆人举着长杆沾着蝉,尽量让朱思炫过的舒服一些。
不过少年心思的朱思炫并不想待在这里,他歪缠着沈今竹,“表姨,你要去日本国了,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我还没坐过大海船呢。”
沈今竹眼睛盯在账本上,日月商行的海外生意还在继续,在朝鲜有人参、珍珠、铜器等买卖,说道:“海上风险大,你忘记顺王是怎么失的皇位?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想坐海船可以啊,我的船载着你去海上转一圈。”面对朱思炫这种半大少年,沈今竹说话就不客气了,直接戳到死穴,用顺王当例子,免得熊孩子到处乱跑。
提到父王,朱思炫果然消停了一会,还是不甘心,说道:“我和父王不一样的,我流亡海外,皇上和宗室们都不希望我回去,希望我回去的人又怕我死在路上或者被囚禁,所以没有人打我的主意,才不会在乎我去那里呢。我不想终日都跟着孔家人看书学习,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想着跟着表姨坐着大海船,看看外面的世界。”
沈今竹放下账册说道:“每个人身份不同,要做的事情就不同。我的任务是赚钱养活手下一帮人,让他们帮忙实现我将日月商行孔方兄旗帜插遍这个世界所有港口的愿望,所以我要奔波在海浪之中,即使遇到天灾*也没有什么遗憾的,在追逐梦想的路程中死去,总比躺在床上睡大觉做白日梦,然后感叹时不待我强罢?死而无憾矣。可你和我不同啊,你身上肩负着好多人的希望,你最主要的任务是保命,学习做一个君王。”
朱思炫有些气馁,说道:“表姨怎么说的和几位孔先生一模一样。”
沈今竹笑道:“那你希望我怎么样?满足你的一切要求么?呵呵,那我和以前你父亲的司礼监掌印大太监怀安有什么区别呢?你现在觉得难受就对了,学习和成长本来就是克服自身惰性和欲望的过程,你现在没有资格为所欲为,别想和我谈条件啦,我不会同意的。”
一听这话,朱思炫倍受打击,说道:“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沈今竹想了想,说道:“就像你父亲那样的人,也是登基七八年后才开始慢慢任性起来,你估计需要更久的时间。问这些做什么?脑子里想什么坏事呢?”
朱思炫小脸一红,不说话了。这时外面的夏蝉已经被驱散了,世界顿时清净下来,有琴鼓之声穿过紧闭的窗户传到室内,沈今竹听着琴声,隐隐中好像是缠绵之意,眉头微蹙,她推开窗户,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但见庭院假山凉亭处,有一个穿着红衣、梳着长辫的女子在演奏朝鲜国的伽倻琴,这种琴和大明的古筝相似,女子坐在凉席上,膨胀的马尾裙如一朵红莲般铺开了,越显得娇小玲珑的身段如花蕊般柔美娇羞,朝鲜国女子的上衣非常窄小,胸脯显得十分挺立,少女将伽倻琴的琴头搁在膝盖上拨弄着,虽只是看到一个侧脸,也十分惊艳了,一副我见犹怜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