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他一手抱着同色的头盔,另一只手紧攥着缰绳,黑眸定定地扫过那精心挑选的五百轻骑。随后,他慢慢把头盔带上,把赤霄从腰间抽出,在虚空中潋滟出一记优美弧度,直指苍穹。

“出发!”

冷酷的声音简短有力,如同出鞘的利刃,划破黑夜,刺破虚空。

肖祈修长的双腿轻夹马腹,坐骑赤炎便一跃而上,在夜色中狂奔而去!

“请等一等,殿下!”

队伍才动,但还没等众人出城门,只见从不远处有一人一骑朝他们飞奔而来。

堪堪勒住缰绳,肖祈掉转马头,冲将士们比了个手势,众人便停了下来。

等那人离得近了,肖祈定睛一看,不由皱眉:“杜云竹,你这是做什么?”

杜云竹同样一身晶亮的盔甲,因为急忙而来显得有些气喘。她听见肖祈的问话后,平复了一下呼吸,朗声道:“云竹已向陛下请旨,随殿下出征北戎,照顾殿下的日常起居!”

“荒唐!”肖祈怒目而斥:“此去北戎路途艰险,你一个女子来凑什么热闹,赶紧回宫去!”

“殿下只管赶路,不必顾及云竹!”杜云竹面不改色地淡淡回道,肖祈的态度早在她意料之中。她意志坚定地盯着他:“云竹绝不会拖您与大军的后腿!”

“杜云竹!”

“殿下,若您不允许云竹跟着,那便请杀了云竹,再走吧!”杜云竹两眼一闭,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眼见着时间紧迫,肖祈蹙眉看了她许久,终是一夹马肚,回到前面,再不理会她。

“出发!”

“是,殿下!”

一时间,郊外的林野中只听见快马奔驰而过。

一行人在月色中乘马远去,竟是半点人声都无。两侧群山流水如水银般流泻而去,只听得见簌簌的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直到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肖祈才下令全队在湖边休整。这整整一宿的赶路,杜云竹竟也咬牙挺了下来,即便手早被缰绳勒破,脸颊被疾风吹得生疼,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灼烧着,却也从没抱怨过半分,只是默默地跟着队伍前行。将士们看着那个差点连马都下不来的杜云竹,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赞色。不过是一介深闺女子,这般巾帼不让须眉,倒也是难得。

肖祈坐在草地上,刚把头盔取下,旁边便多了一方白净的手帕。他抬头望去,只见杜云竹正站在他旁边,“殿下,擦把脸醒醒神吧。”

她拿着手帕的手早已血迹模糊,但怕弄脏了手帕,特意用尚且完好的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夹着,肖祈见了不由一愣。

半晌后,他轻叹一声,接过手帕,擦去满脸的尘土。

杜云竹见了,苍白干裂的唇不由微微翘起。连忙从一旁又为他拿来水和干粮,笑着递给他。

“杜云竹,你这是何苦?”肖祈没有看杜云竹,只是接过她递过的水,喝了两口便放在了一边。

杜云竹低垂着头,看着草地上盛开的白色野花,杏眼微眯,声音却异常坚定:“云竹说过,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不怕吗?”肖祈微微偏头,看着旁边倔强的杜云竹,轻声问道。

“不过贱命一条,生已多艰,死又有何惧?”杜云竹笑了笑,忽然抬头看着肖祈,眸中的坚韧,让肖祈也不由为之动容:“殿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能追随殿下,云竹即便死,却也无憾。”

把一旁的头盔拿起戴上,肖祈突然起身朝赤炎快步走去,利落的翻身上马。

“殿下……”

杜云竹见了,连忙起来,只见肖祈一言不发地催马前行,吩咐众人收拾一下便继续前行。可他至始至终却再也没有看她一眼。杜云竹忍住眼中的湿意,十指紧握,不由咬紧了牙关。胡乱喝了几口水,吃了点干粮,她整理了一下衣衫,也随着众人,驾马继续朝北戎大营赶去。

一行人快到剑门关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探子忽然示警,整个队伍顷刻间便停下。

探子从前方驾马奔来,在接近肖祈后迅速翻身下马,跪在他的面前,沉声禀告:“殿下,前方有人拦路。”

肖祈闻言一怔,下意识朝前面望去。

只见洒金色的日光之下,气势雄浑的剑门关之前,一人一马静静地立在路中央,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感。

凤眼微眯,待稍微看清一些后,那熟悉的的感觉让肖祈不由一惊,条件反射般地御马朝那人狂奔而去。

“殿下,不可!”

众人见状不由惊呼。

可肖祈全然不顾。

等接近那人后,赤炎的步子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住。

肖祈看着那人,半晌无话。

楚骓和那银色半月形面具。

斋月楼楼主,月云生。

神色复杂地看着那人,肖祈心中的那些疑问,一瞬间如雨后春笋争相冒出,他几番张口,最后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斋月楼月云生,见过九殿下。”

长久地对视后,倒是月云生先开了口。

肖祈发现,与过去那几次截然不同,这次的月云生竟一袭白衣,马背上的他两侧广袖在清风中徐徐而动,明明还那样年轻,却已有几分仙风道骨、世外高人之姿。而面具之下那双沉静的黑眸,仿佛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人不由深陷,抛弃所有也想一窥究竟。

“果然,你还是来了。”

长时间的赶路让肖祈的声音略显沙哑,他看着月云生,一直紧绷的唇角终于稍稍松开,像是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自离开京城后,他心中便莫名的期待着,却又勒令自己不能多想。总怕希望越大,最后失望也越大。幸好现在……肖祈死死盯着月云生,眼也不眨,生怕漏过哪怕他一个细微的表情。

月云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微讶,但很快便淡定如常:“不知九殿下,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