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殿下,需要奴才让人来收拾吗?”

肖祈从怀里抽出丝巾擦了擦手,走到门口打开门,瞅着沈大海:“你找人进去收拾一下吧。”

“是……殿下,您的手受伤了?!”沈大海一抬头就看见肖祈的袖子上血迹斑斑,不由大惊:“奴才先去找太医来瞧瞧!”

“我说了多少遍,遇事不要那么大惊小怪,不过是方才不小心被碎片割伤,不碍事。”肖祈云淡风轻地道。

“殿下!”

“好了好了,随便找个人来包扎吧。”肖祈知道若是不让沈大海找人来看看,他一定会唠叨没完没了,无奈之下只能妥协。

沈大海立刻疾步出去找太医。

肖祈站在那儿,透过院里那层层叠叠的竹影,望向偏殿。

卫南白,如果你就是月云生,凭借你的手段,大可不必承受这巨大的风险。

所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又是为什么,当初要应了这纸赐婚?

而且……

肖祈身侧的手微微攥紧。

你……

你为什么要屡次救我于危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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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十七年,农历四月十五日,苦战数月的南蛮一战,终于在居庸山北侧大获全胜,镇国大将军冷千山率大军凯旋而归。冷千山作为当朝重臣之一,其妻镇国舒夫人乃当今陛下的胞妹,而嫡长女冷淑仪是当朝三皇子肖墨的正妃,这显赫的战功与家世,让肖墨与冷家一时间在京城里炙手可热,风头无两。

本来皇帝准备在汤山设宴犒劳功臣,结果却因为皇帝身体微恙,而改成在奉天殿大宴群臣。恰逢四个藩王入京,本只有群臣参加的庆功宴,皇帝竟出乎意料地邀请了卫南白作为除太后、皇后、镇国舒夫人和三皇妃冷淑仪外的唯一女宾,代表卫国出席今晚的宴席。此举一出,朝野内外又是一阵喧哗。

自卫国那十里红妆轰动京城后,女眷们更加羡慕卫南白和他这份这来之不易的荣耀。如今太子未定,肖墨文治武功出众,再加上这显赫的姻亲,臣工们原已心有计较,但现在因为皇帝这出乎意料的一举,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这九皇子肖祈的地位。

尚宝司的人早早便在奉天殿里布置好,殿外象征皇家威仪的黄旗插满东西两侧,一时间整个宫里喜气洋洋,张灯结彩。

晚宴开始,皇帝的车驾刚在奉天殿门口停稳,教坊司的人便开始奏大乐。皇帝与皇后一左一右搀着太后,分别在御座落座。几位皇子及藩王依次上殿,在御筵两边入席。而以冷千山和杜相为首的群臣也纷纷依次在殿内落座。(注28)

当夜,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藩王与众皇子间的那一袭绯衣。分明只是一个还未出阁的闺中女子,但那举手投足间的气度却丝毫不逊这历练多年的藩王与皇子,这让从未见过卫南白的众人不由为之一惊。

今儿卫南白虽衣着素淡但也是盛装出席,外罩天香绫绢所制的绯色花纹广袖敞口纱衣,里着一袭云纹曳地烟纱裙,如缎的黑发仅用一根白玉簪轻轻挽起。黑发绯衣,愈发衬得肌肤胜雪,黛眉如画,他曳步而来的时候,经过的地方都似有暗香浮动,竟有种美酒尚不醉人,人已自醉的感觉。即便以纱遮面,竟已硬生生把那满园牡丹都比了下去,气若幽兰,宛若仙子信步人间,此情此景如梦似幻,饶是六宫粉黛此时也不禁黯然失色。不仅皇上与皇后,连久不问世事的太后都忍不住看多了几眼。

肖祈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卫南白,像是看呆了一般,半晌没能回过神。直到卫南白停在他身边,轻声喊了他一句,他才反应过来。可只要一想到他身边这人虽是个男子,看起来却比宫中最美的女子还要娇媚上几分,肖祈就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才行完礼入座,肖祈就发现宫里那些个大臣和皇子看着卫南白,眼珠子都像是要掉出来了,开始窃窃私语,似乎在为卫国公选的这夫婿感到遗憾。肖祈听了,心里没有由来的生起一股烦躁,恨不得把那人拖回丽正殿锁起来,省得他这么招蜂引蝶。

察觉到肖祈的视线,卫南白微微偏头,“殿下,怎么了?”

肖祈郁结地看着卫南白,他一个人在这生闷气,偏偏身边这个人还毫不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参考文献】

注28:故宫博物院《大宴仪》

第22章 【二零】 偷占便宜,肖祈发威

虽然两人前几天因为杜云竹的事情,闹得有些不欢而散。但过了那么久,途中肖祈还让沈大海有意无意送了许多玩意儿到卫南白那里,想着那人的气也该过去了。果然今天一见,卫南白神色间好像并无不妥。肖祈知道他大概也没放在心上,不知为何心里头顿时松了口气。他偏头想了想,凤眼微微眯起,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瞅着卫南白:“文瑾,我发觉……”

肖祈后来的声音似乎变得格外小,卫南白一下子没注意便没清楚他说了什么,不由皱了皱眉:“殿下,方才您说了什么?”

瞧见肖祈变得有些不悦的样子,卫南白不由哑然失笑,复又特意多加了句:“阿祈,你看这宴席上的人太多,嘈杂得很。”

听罢,肖祈脸色稍霁,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四周看了一圈儿,发现众人的余光都若有似无地频频往这边瞅,卫南白顿时面露难色,一时间竟也怔在那儿没动。

肖祈见状,表情又开始晴转多云。

恰逢光禄寺开始向皇帝与百官进献御筵,群臣的注意力都渐渐被音乐、美食和武舞吸引。卫南白深谙肖祈那不按理出牌的作风,生怕他会在宴席上使性子闹出什么事情,便趁机微微偏身,靠向肖祈那头:“阿祈,你刚刚想与我说什么?”

眸子里闪过一丝明亮的得色,肖祈附身向前,凑到卫南白耳旁:“文瑾,方才我想说……”

话音倏然顿住,灼热的唇瓣轻轻擦过他温凉的脸颊,卫南白的眼睛蓦地睁大。

肖祈见了,喉头里发出一声极低、极轻的笑,眼带调侃地看着几乎僵在原地的卫南白:“文瑾,你还真可爱。”

从肖祈鼻腔里喷涌而出的热气,似乎还久久徘徊在他的耳畔,不愿散去。让他整个人火烧火燎一般,连那白皙的耳尖顷刻间都变得鲜红欲滴。

听到肖祈那满含笑意的声音,他才回过神,眸底顿时生起一抹愠色,扭头看向始作俑者。

那人竟早已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自顾自满上一杯美酒,举起杯盏潇洒地一饮而尽后,还意犹未尽般的轻轻伸舌头舔了舔唇。

尔后,他似乎察觉到卫南白的视线,慢慢转过身来,单手托着腮帮子似笑非笑地与他对望,另一只手又满上一杯,冲他举了举杯子,“文瑾,我看今夜这美酒与佳人,真真是赏心悦目极了。你说对吗?”那眉目间趾高气扬的样子,似乎无一不在向卫南白挑衅,本殿下就是调戏你了,就是欺负你了,你能奈我何?

气极反笑,脸颊那侧仿佛还在发热,卫南白面纱下的薄唇轻翘,眸光掠过两人下方那装饰用的莲花池:“阿祈,这口舌之能偶尔为之尚可,若常常为之,便徒惹生非了。”

肖祈闻言不可置否,忽然起身。一旁在为他布菜的宫女不由一惊,不解地看着他。肖祈丝毫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闲庭信步般地走到身后的花圃,伸手折下一朵开得最为繁艳芬馥的牡丹,慢慢踱步至卫南白面前,弯腰在他耳边轻声道:“人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注:29)文瑾,你看……”话音刚落,他冲卫南白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自然无比地把那朵粉白色的牡丹插在了他的鬓边。这下不仅他们周围的人,连御座上那几人都注意到他们,卫南白愣了愣,一时间也不知肖祈到底是何用意。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此举太喧哗夺众,肖祈起身后,合手朝皇帝一拱,朗声道:“皇祖母、父皇、母后,前儿个儿臣从采莲轩听来一曲戏文,说这牡丹乃是百花之王,天下无双艳,乃是人间第一香。(注30)今儿看来,也不过如此。”说着竟还回头,朝卫南白投去暧昧无比的一眼,“儿臣觉着,繁花三千,不如惜取眼前人,这人比花娇倒才是不变真理。”

“休得胡闹!”听了这颠三倒四的话,皇帝见肖祈一副微醺的样子,不由皱眉斥责道,“在宴席上举止轻浮,当着藩王和众臣的面,这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