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此行对英吉利、对妻子的重要性,阿尔伯特亲王不得不道:“我很抱歉,我是说,攻打沪州府一事。”
贾琦道:“您是一个正直的人。我还以为,您会否认,并且把责任推给东印度公司,然后试图让大魏的官员们相信,那是那些商人们做的,跟你们没有关系。”
阿尔伯特亲王沉默片刻之后,道:“这种话,糊弄得了别人,糊弄不了您。如果我那么做了,跟故意激怒您没有什么两样。”
当自己位居下风的时候,诚意比卖弄口舌更重要。尤其是根本就瞒不过对方的时候。
阿尔伯特亲王觉得,在对方面前耍那种小手段,根本就毫无意义。还不如老实一点,还更容易得到对方的好感度。
贾琦定定地看着对方好一会儿,然后微微垂下眼睑,道:“既然您自己都明白这一点,想来您也明白,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盟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有的,也只有永恒的利益。在攻打沪州府,给我们大魏造成那么大的损失,如今有输了战争的英吉利,能为我们大魏带来什么利益呢?英吉利又有什么资本,让我们大魏对你们高抬贵手呢?与其在这里希望博得我的好感,还不如回去好好思考,那还更实际一些,不是吗?”
贾琦的话听上去很客气,可是他的态度却不那么客气。他甚至不顾天色已晚,也没有招待这些欧罗巴使节、给这些使节留饭,就把人丢了出去。
路易斯等人都没有来得及跟贾琦说话,就被贾琦的管家客客气气地请出了大门。
站在贾琦家的大门口,诸位欧罗巴使节都头疼了。
路易斯不停地偷偷打量阿尔伯特亲王。
显而易见,方才那位东方的宰相对这位英吉利的亲王的态度很不一般,甚至光顾着这些英国的亲王根本就不理会他们这些人。
作为一个贵族,一个欧洲大国的使节,路易斯觉得,自己被忽略了,这是一个很不好的兆头,可作为一个商人,路易斯觉得,有些时候,被对方忽略的确可能并不是什么坏事儿。
路易斯是个中国通,第二天,他找了个机会,按照东方的礼节,往贾琦家里送了一封拜帖,约定一个星期后再度前来拜访。
等到了那一天,路易斯再度来到贾琦的宅邸的时候,他并没有坐很久的冷板凳。
相反,他在偏厅里面等了不到一刻钟就见到了贾琦。
“哦,尊贵的大人,一个星期之前我看到您的时候,都以为自己眼花了。”路易斯用法国人特有的热情又浪漫的腔调道,“希望您不会觉得我冒犯。”
“一点也不。”贾琦笑道,“年轻就意味着长寿,您觉得我年轻,这是一个好兆头。对了,您的家人还好吗?我听说您的国家目前的状况并不是很好。”
“正如您说的那样,”路易斯答道,“想来您已经听说了,我们的国家再度发生了叛乱。先王,我是说,已故的路易十八在位的那几年,王朝复辟了,原本被革命派踩到尘土里面百合花旗再度飘扬在巴黎上空。贵族们再度活跃起来,一切显得那么美好,结果,都被查理十世那个蠢蛋给毁了!他的手段太过激进,最后激怒了人民。法国完蛋了。”
贾琦道:“并不是法国完蛋了,而是法国现有的秩序完蛋了。至于人民,就是他们个个读书识字,只要有心人愿意,一样能够利用他们。毕竟,这个世界上真正会思考的人是少数。”
“对对对!就是这个。”路易斯道,“其实先王跟路易十六一样,都是好人,可惜路易十六被他的王后给连累了,而先王的所有努力都给他的弟弟给毁了。法国,我真的不知道法国会变成什么样子……”
原本是想来跟贾琦拉关系的,可不知道怎么的,听到贾琦的关心之后,路易斯忍不住开始抱怨,甚至情绪越来越激动。
等他略略冷静下来,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在这位远东的宰相面前失控了。
路易斯很不好意思地道:“我很抱歉,我是说,……”
“没有关系。您很爱您的国家。”
“我是法国人。”
路易斯如此说道。
他的情绪稍稍稳定之后,路易斯就说了:“老实说,我吓了一跳。前些年,在巴黎的社交圈子里面发话说要修建铁路还是一件十分时髦的事儿。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在您的国家也有铁路。”
“很意外?”
路易斯连连摇头:“不,不是意外。而是怎么说呢?您的国家是工匠之国,您的国家会修建铁路,这一点都不奇怪。可是,我也记得您的国家喜欢自然之风。我还以为您的国家会用木头来制造火车呢。”
“木头在坚韧度上还是差了许多。而且从成本上来说,木头的造价太高了。优质的硬木在这个国家可不便宜。”
“说的也是。”
“您的国家任命您为大使,可是希望您做到哪一步?老实说,知道您的国家的现状的时候,我可是倒抽一口凉气。我可不觉得,您的国家眼下还有这个力气关心海外。”
发展科学技术需要的是安定的社会和时间。法国内乱,贵族和学者纷纷选择逃亡,那毫无疑问,法国的科技很有可能陷入停滞,或者是后退的状况。
这是毋庸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