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当时冯南和莫北离得有一些距离,可是冯南当时还是听到了武王爷和燕子楚之间的对话。这也是当时导致他们分心的原因,如果不是当时他和莫北两个人都因为这件事情而震住了的话,怕是燕子楚也不会轻易被一个孩子给砸死。
皇甫浩博坐在火光里,一手紧握成拳放在屈起的膝盖上,而一只手上,则拿着一个描金的酒囊。只见他不声不响地喝着手上的酒,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则一直紧紧盯着眼前跳动的火苗。
即便是在如此热烈的火光里,可是武王爷脸上的神色却依旧是阴沉的,那感觉,就像是一块连火都无法融化的坚冰一般,冷,且坚硬。
从篝火点起的那一刻,他就是眼前的这个姿势了,一直保持到现在。除了偶尔见他举手喝一口酒之外,便再也没有别的动作了。
即便是此时,冯南壮着胆子上前说了这么一句话,他依旧还是不声不响,那样子,就像是他根本就没有听到冯南说话一般。
这让冯南大感头疼,却也更加担心起他来了。
于是他再次斗胆道:“王爷,其实这件事情在微臣看来,您真的不必太忧心了。想王爷这些年来,所做所为,可谓是面面俱到。即便是在朝中诸位大臣的眼睛里,王爷您也早就已经具备储君之实了啊。”
皇甫浩博这才挑起眼帘望了他一眼:“你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冯南连忙回道:“这件事情,又何止是属下如此认为啊,试问朝中的那些大臣们,又有哪一个不是这么想的呢?只是不知道皇上他老人家,这一次到底又受了明诚王什么蛊惑,要不然,他又怎么可能会突然间就变了卦了呢?”
皇甫浩博闻言突然一声冷笑:“哼哼,难道你就没有查觉出来,这件事情,其实一直都是一个阴谋吗?”
“冯南闻言却是十分不解,“王爷是说,阴谋吗?”
皇甫浩博举手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眼眸之中却再次涌起一抹带着血气的笑容:“父皇说的没错,本王什么事情都好,就是有的时候,脾气太过急躁冲动了一些。”
冯南还是没有听明白,“属下愚昧,还请王爷能够明示。”
皇甫浩博却冷笑道:“就拿这一次来说,就是一个十分有力的证明,本王这一次,明摆着是上了皇甫昊天的当了。”
皇甫浩博说着,又喝了一口酒:“只是这一次,本王也着实太过大意了一些,明明知道太子出了宫,入了山,根本就是因为没有几日活头了。可是本王就是气不过那卡达尔,一时按捺不住性子发兵边镜,殊不知,本王这种做法,到底还是让太子和皇甫昊天乱了空子。”
直到这个时候,冯南的心头也不免显得霍然开朗起来:“怪不得呢,当时王爷你负气出宫,明诚王竟然那么好心追上来,还说要联合王爷一起整治那卡达尔,可是一提到出兵之事,他竟然直接就拿太子来说事。此番属下再听王爷这么一分析,果然还真是这个道理。”
说到这里,冯南也不免恨声道:“想不到这个明诚王,平日里看上去为人小心谨慎,一副兄亲弟恭的样子,却不想到头来,他竟然会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皇甫浩博闻言冷笑道:“说什么兄亲弟恭,在这帝王之家,你以为真的还有所谓的亲情吗?错!只看本王今日的下场,你就应该知道了。不过,这兄弟的算计自己的兄弟也就罢了。无非是为了各自的野心,那九五至尊的宝座,又有谁不想爬上去?只可恨,那做父亲的,也竟然时时刻刻都在算计自己的儿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冯南突然间发现,武王爷的眼眸深处,似乎突然浮起了一抹浓厚的悲哀。
只听他道:“都道帝王无情,本王以前还不相信这一点儿。可是如今,本王才算是看清楚了。呵,这说起来,本王也不过只是一件事情做的不顺他的心意而已。到头来,他竟然这么轻易就改变了心意。”
冯南听到此处,也难免沉默。良久才又开口道,“其实属下认为,明诚王虽然是第一个敢吃螃蟹之人,却未必能够挺到最后,也不会被螃蟹夹伤。”
皇甫浩博抬眼看他一下,“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冯南回道:“因为在属下看来,明诚王若真和王爷您一比,那自然是要相差着好大一截呢。先不说王爷这些年来,本就已经在朝中积蓄了许多的势力,单单是今日这一伇打下来,等到王爷回到京中之后,又何愁各方势力不会顺势依俯?而这一点儿,怕是明诚王就不及王爷您了。”
皇甫浩博却突然冲着他无比诡异地笑了起来:“好了冯南,本王知道你的意思了。不过,难道你真的以为,本王会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认输的人吗?实话告诉你吧,莫说他皇甫昊天现在也不过是个储君,即便是他已经登上了那九龙宝座,只要本王不乐意,就定然不会让他得以安生!”
“那么王爷心中可是已经有了打算?”直到这个时候,冯南才感觉到自己的心里像是突然松了一口气。
皇甫浩博喝掉手上酒囊里面最后的一口酒,然后将酒囊往冯南手上一扔,道:“打算吗?今天不如就先好好睡他一觉。等到明日,本王还打算再攻他北镜一座城,十日之后,便是你我凯旋班师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