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1 / 2)

蓝雪风屏息一瞬,低声问:“……神君要与玉师妹……成婚了?”

他已经在极力克制了,但语气里还是暴露了几分情绪,灵越道长望向他道:“雪风,你可不要再想那么多,不要忘了这数月在思过崖受的苦。”

蓝雪风脸色苍白,但他一直都是有些病态的,倒不算特别明显。

“师尊,弟子有一事不明。”

“你说。”

“为何神君可以迎娶的女子,到了弟子这里连想都不能想了?”

灵越道长抚须拧眉道:“正因为是神君要迎娶的女子,你才不能想。”

停了停,他冷了声音:“神君堂堂上古神祇,为师自然无权置喙他的决定,但你不同,你是为师的弟子,为师将你从小养大,你未来是要继承为师的衣钵振兴蜀山的,为师决不允许你为儿女私情所牵绊。”

“还有那姬玉……姬无弦的弟子能好到哪儿去?上次在登云决上的事还没弄清楚,这次魔尊被影月所擒又逃走了,为师怀疑与姬玉脱不了干系,绝不是像尹掌门所言那般是仙魔勾结救走了他。”灵越道长肯定道,“我等修士苦修一生只为得道成仙,仙族也历来以斩妖除魔维护天下苍生为己任,为师断断不信仙族会与魔勾结。”

因为不信仙族会与魔勾结,所以他们更怀疑一直留在影月,留在神君身边的姬玉。

怀疑一个在登云决上有可疑前科的女修,当然要比怀疑修士梦寐以求的仙界来得可靠真实。

不单单灵越道长这么想,其他仙宗掌门也这样想。

哪怕尹如烟亲口说了是真的他们也无法相信,以天玄仙宫为首的仙道联盟决定要在琼华君的合籍大典上将这件事弄清楚,他们这个时候是真不知道自己在怎么花样作死。

他们一直将陆清嘉看做清正雅和如高山流水般明净的君子,觉得只要他们理由正当,神君一定会听他们所言,给他们机会,就像凡界帝王对待臣子一样。

他们根本不知道真正的琼华君,这会儿压根无心管什么人也好仙魔也罢,他现在整个人都沉迷于成亲的筹备。

虽然有不少人都在位这场婚礼奔波,但比起婚礼,陆清嘉更在意的是“家”。

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他做了影月的琼华君,也总是住在这里,可他从未将这里当做家。

在他看来,唯有朝阳日下那云顶宫殿才是他的家。

可那里他已经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他不想去看承载了他所有悲欢记忆的满目疮痍,好像只要他不去,那里就还是原来的样子。

既然无法回去到那儿,那什么地方才能算得上他们的家?

陆清嘉没忘了自己现在没有人身自由,没有姬玉的允许,他绝不会踏下苍梧半步,如今有要事去做,他也守在苍梧上等着姬玉回来。

姬玉傍晚时分才回来,她被尹如烟拉着试了一圈婚服,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特别真情实感地意识到自己要嫁人了。

她以前从未想过会这么快结婚,又难免想起爸妈,穿书前他们也催过她找男朋友,盼着她可以有个能托付终身的对象,现在她终于有了,可惜……他们看不见了。

她的心神不宁都落在陆清嘉眼里,他本侧坐在桌边,此刻站了起来,脚步轻微地走向她。

姬玉看见他又高兴了一些,刚才她试婚服的时候就在想,她还从未见陆清嘉穿过红色,她有些高兴地拉住他的手:“你该跟我一起去皎月宫的,尹掌门拿了婚服让我试,每一套都很美,我都不知该选哪套才好了。”

她去摸他的头发,陆清嘉的头发很长,柔顺光滑,摸起来软软的带着些温热,手感极好,就像他的颈羽一样。

姬玉一边摸一边说:“我好想看看你穿上婚服是什么样子,但尹掌门说若我们现在看见了,等成亲那日就没有惊喜了,我觉得也有道理,可我还是好想看你穿红衣。”

她说着话就高兴了起来,之前的心神不宁似只是昙花一现,但陆清嘉知道,它若不解开,便一直都在。

“你想看我穿红衣?”

姬玉靠到他身上玩他的衣袖:“想。”

“这有何难。”

陆清嘉扶住她的肩让她站好,她不解地望过来:“怎么?”

陆清嘉修长如玉的手落在她脸颊上,随后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我现在就穿给你看。”

姬玉睁大眼睛:“你有红衣吗?”

陆清嘉转开脸,掩去眼底的黯然:“有,只是从未穿过,不曾有那样的机会。”

穿红衣还要找机会吗?

姬玉有些不明白,陆清嘉已经走到屏风后面去换衣了。

高大的屏风上绘着水墨山河和影月昭昭,漫天的琼花散落下来,星星点点地遮着陆清嘉修长模糊的身影。

姬玉走过去,站在屏风前看着换衣的青年,他那样高,脊背挺拔,胸膛肌理线条十分漂亮,她抬手在屏风上轻轻描绘他的身形,他披上了里衣,将掖在衣领里的长发撩起,她看着他发丝飘动的弧度,眼睛飞快地眨了眨。

下一刻,屏风那头的陆清嘉抬起手,与她落在上面的手隔着屏风相对。

姬玉慌乱地收回手,屏风那头的手漫不经心地收起,曲起食指轻点了一下屏风,幽雅低徊的声音伴着清脆的敲击声而来:“想看就进来。”

姬玉红着脸转开头:“我才没有,你想多了,我只是在欣赏屏风上的画。”

陆清嘉闻言“哦”了一声,尾音拖得很长,长到姬玉面红耳赤,紧张地抓紧了裙摆。

“你好了没有?”她催促道,“怎么换得那么慢?”

“我才刚刚进来。”陆清嘉不疾不徐地指出事实。

姬玉深呼吸了一下,勉强平静稍许,正要再说什么,就见本来隔在两人之间的屏风消失了。

于是她看见了已经穿戴整齐的陆清嘉。

没看到什么美色春光,她一点不失望,因为眼前的他比那样更令她移不开目光。

她现在知道他为何说没机会穿了,与其说这套衣裳是红色,不如说是金红色。

他像是将凤凰翎羽穿在了身上,本就带着丝丝异域感的眉眼越发冶艳,往日里还有几分清冷隽逸的面容在衣裳的映衬下近乎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