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长歌忍不住问:“那姬玉是获得了他的信任吗?”
“你看见她在登云决上用的神弓了吗?”
“看见了。”
“那是凤皇弓。”晏停云笑笑说,“那是凤族王君才能用的神弓啊,他连这都给了姬玉,你说他能不信任她,不欢喜她吗?”
月长歌错愕道:“竟是如此?!”
“你还以为那只是普通的神器吗?你们人族就是如此,愚蠢而不自知。”晏停云闲闲地走过她身边,懒洋洋道,“你输给姬玉的不仅是美貌,更是手段,接下来你便照我说的做,最简单最有效。”
“你说。”月长歌咬唇道,“我一定照做。”
“乖。”晏停云笑吟吟道,“他不可能看不出你身上的不对劲,或许已向你透露过他知道了?你便直接去寻他,告诉他,不管你的身份如何,你都不在乎,你只在乎他,你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只要他开口。”
月长歌愣住了:“只是这样?”
“小姑娘,你还是太嫩了,你不会懂,有时候最简单的,反而对他那种人最有效。”
月长歌有些回不过神来,晏停云手落在她肩上循循善诱道:“你记着,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一定要好好做,好好珍惜,不管他要做什么都随他,你会有收获的,相信我。”
他说完话就消失了,甚至还没提出他要从陆清嘉身上得到什么。
但现在不提也就不提了吧,事情还没开始,都不知道能不能完成,提前知道也没用。
月长歌低头看着自己翻腾着魔气的手,想到姬玉手中神弓的来历,想到晏停云的一字一句,好像有些明白如何获得师尊的青睐了。
晏停云并没立刻离开,他试探性靠近了一下禁地,但没敢真的进去,甚至很快就离开了仙宗。
如今魔蛊在陆清嘉身上,他万分肯定,这时他本该直接去折磨他杀了他的,或者操控他做一些有趣的事,但他漏算了他对儿女私情的看重,他竟然把凤皇弓拿了出来,他本想着如果他真移了魔蛊,是动不了凤皇弓的,那就不存在对他造成威胁。
但他给了姬玉,姬玉又时刻守着他,哪怕他失了一半修为,姬玉其实也不是对手,但加上凤皇弓就不一样了。
那是魔族最怕的东西,否则当年陆清嘉也没那么大本事将一切摧毁得没剩下什么。
月长歌是颗好棋,他便利用她挑拨他们的关系,只要姬玉离开陆清嘉,他就有法子要他死。
他几乎是手把手在教她如何给那对爱侣添堵了,她可千万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禁地里,姬玉在苍梧上修炼,陆清嘉则在影月宫和明光真仙交谈。
之前在清风崖中断的话这次说了全部。
“月长歌身上既有龙骨,那便必然来自帝君,神君若想用龙骨来对付帝君,确实是个好主意,只是……”明光真仙沉吟道,“要抽龙骨,若想不毁坏,必得对方配合才行,她若稍有反抗,抽出的龙骨可能都不完整,不完整就无用了,神君觉得她会肯吗?”
陆清嘉斜倚着凤椅,漫不经心道:“她若不肯,那便叫她无法反抗便是。”
明光真仙一笑:“神君说得是,只是神君如今身中魔蛊,还是要小心为上……”
“不必多言,本君自有定夺。”陆清嘉扬手想要收起水镜,忽然又放下来,似不经意道,“其实本君一直不明白,你既已得道升仙,为何还要助本君对付那条半龙?他难道不才是你如今名正言顺的主子吗?”
明光真仙一脸无辜道:“可小仙先遇见的是神君,得以顿悟升仙也是因为神君,若有恩不报,怕是要生心魔。”
陆清嘉嘴角轻哂,凤眼微抬道:“只是因为这个?”
明光真仙笑道:“自然,只是因为这个。”
陆清嘉没再说什么,直接收了水镜。
明光真仙在水镜那边缓缓舒了口气,叹息一声自语道:“神君最缺少的便是忠诚,最想要的便是真心,若想他放下,劝解无用,倒不如彻底地随他去,什么都帮着他,或许他会明白,天底下值得铭记的,也不只是仇恨吧。”
影月宫里,陆清嘉还没找月长歌,月长歌就自己送上门了。
她一步步走上高台,跪在大殿门外道:“弟子拜见师尊。”
陆清嘉望向殿门,高广奢华的大殿与他的气质十分合衬,他慢慢在凤椅上坐直,手搭在扶手上,慢条斯理道:“进来。”
月长歌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说,可她以为自己只能在外面说的,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允许进去了。
月长歌愣了愣,有些激动地站起来,一步步跨过打开的殿门。
她一眼就看见了凤椅上端坐的师尊,他是温文尔雅清冷秀致的模样,有一种琉璃般温润易碎的美感。
他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冷淡,还有些事不关己的无感,月长歌被这份无感刺激到,心中魔气翻腾,用了很大力气才压下去。
“师尊。”月长歌站在高台之下低声道,“弟子没想到师尊会让弟子进来。”
“你来作何?”
陆清嘉倒也不急着做他想做的事,只用眼神打量她,琢磨着该从哪里抽龙骨才最完整。
月长歌被他这样看着有些毛骨悚然。
可想到晏停云的话,她既对师尊的过去好奇,又燃起更大的信心。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掷地有声道:“师尊上次说收弟子为徒是为了什么,弟子心里该知道,但弟子是真的不知道。”她一字字说,“可师尊有句话说得对,弟子知道该去问谁。”
陆清嘉没想到她会说这些,一时沉默。
月长歌直接道:“可弟子不想找他。”她仰起头,直直看着陆清嘉,“弟子心里只有师尊,弟子愿意为师尊做任何事,只要师尊肯相信弟子对师尊的忠心。”
相信她?一个身怀龙骨,还和晏停云有关的东西?
她也配?
陆清嘉虽然没直白说出口,可他冷淡厌恶的消极神色她完全看得见,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她心里酸涩极了,泪眼模糊道:“师尊,弟子是真心的,不管师尊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我愿意付出一切,只要师尊肯正眼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