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举子们大闹贡院,皇上被气得吐血,薛树被腰斩,作弊的举子们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上百无辜举子被牵连,这俱是大皇子作的祸端。”
“我若是冷眼看着,等此事爆发之后才反手把大皇子的所作所为昭告天下,于我,无疑是最有利的。”
“但我不欲因一己之私让薛树这样的清官惨死,不欲无辜举子被陷害牵连,终身不能参加科举。”
“所以,我要提前动手。”
“别担心,大皇子派系里有我的人,前世血流成河的贡院悲剧,这一世不会发生了。”
就算不为其他人着想,他也想为他们的孩子积福。
江令宛觉得此时的他英俊极了。
萧湛他手段狠厉,却从不伤及无辜,这就是她前世心甘情愿追随他的原因。
“你只管忙外面的事,家里的事,不用你担心。就算我有孕在身,也一样能料理得好。”
刚刚得知有孕那几天,她全身心都在孩子身上,走路小心翼翼,连打个喷嚏都紧张兮兮,生怕对孩子有什么影响。晚上睡觉绷得紧紧的,直直地躺着不敢翻身不敢动,生怕压着肚子对孩子不好。
几天下来,整个人都不对,吃也吃不香,坐也坐不安,连夜里睡觉都不踏实了。
她觉得自己太小题大做了,听说府里有两个仆妇怀孕了,就悄悄观察,发现人家怀着孩子还照样干活。
江令宛就把人喊过来,问她累不累,要不要她给她放假,让她歇着?
两个仆妇都说不要:“俺们都是穷人出来的,我们乡野的孩子,没有难产生不出来的,只有生出来养不活的。乡野的人都干活,怀了孕照样干活,有的在田里种地,孩子就生在田庄地头,孩子包一包,继续干活,没有那么娇贵。”
“越是精细地养着,越容易难产。孕期多干活多动,生的时候娃才更容易落地。”
两个仆妇一个才怀四个月,一个都七个多月快临盆了,两人都这样说,江令宛就觉得她们说的有道理。
给两人打赏了几两银子,让她们买吃的补身子,两个孕妇千恩万谢地走了,逢人就说自家主子娘娘是观音转世,仙女下凡,长得好,心肠更好。
自那以后江令宛就尽量让自己放松,不时时刻刻想着肚子里的孩子,该管家就管家,该出去散步就散步,累了就歇着,状态很快就调整好了。
萧湛见她一开始瘦了,很担心,这几天她脸色重新红润起来,他的心也跟着放下,她要继续做事,他也不拦着。只叮嘱柳絮、竹枝好好照顾着,累了就让她多休息。
两人才说了一会话,肖公公来叫萧湛进宫了。
萧湛跟江令宛知道,八成是科举泄题的事出来了。
这会子天都快黑了,萧湛估摸着等他回来得半夜了,就亲亲她脸颊道:“你先睡,别等我,我若是回来晚了,就到书房去。”
最近萧湛很忙,时常早出晚归,有时候半夜回来,会把江令宛吵醒。可能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她夜里醒了,就不容易再睡着,白天就会嗜睡,然后夜里越发睡不着。
萧湛怕影响她,就跟她约好,要是回来晚了,就到书房去。
江令宛说好,送他到门口。
走到庑廊下,萧湛就不让她送了:“进屋歇着吧。”
肖公公看着,在一旁笑得慈爱,这样黏糊糊甜蜜蜜的小夫妻,让人看着心里就甜。
江令宛就笑着跟肖公公打招呼:“公公的腿疾好些了吧?”
“哎呦,多谢三皇子妃惦记着。”肖公公忙福了个身,“多亏了您送的膏药,比宫里御用的都好用,奴才的腿好多了,去年冬天都没怎么疼。”
“是凌大夫家的秘方,我不过是借花献佛,反正我也用不完,就拿来给公公了。”
“要连用三年,就能痊愈了。明年、后年我得了膏药,都给公公送去。”
她说话客客气气的,脸上带着笑,十分和气。
肖公公连连道谢,心里又暖又感激。
身为洪文帝身边最亲近的太监,巴结他的人少吗?他什么样的绫罗绸缎、金石玉玩没见过?
但旁人是有事才求到他面前,脸上巴结心里瞧他不起,根本没有拿他当人看。
三皇子妃与那些人都不一样,凭三皇子现在受宠程度,她完全不必巴结他这个太监,她送膏药是为了跟他交好,他明白,但她的善意与关心他也能感受到。
人心都是肉长的的,肖公公也不例外,所以对江令宛与萧湛这对夫妻,他总是与旁人不同。
上了马车,肖公公就把大皇子的事说了:“皇上虽未说什么,但看那个样子,是很不高兴的。”
“多谢公公提点。”
萧湛感激一笑,心里又开始夸赞小妻子。
因为知道他的身世,肖公公从前对他就不错,但总是恭恭敬敬,点到即止,从没有像现在这般亲昵。
这自然是她的功劳。
她嘴上说外面的事交给他,她把家里打理妥当,其实却润物细无声地给他拉拢人脉。
肖公公、赵老大夫、凌霄,都是她在维持,她还暗中联络了水央学社、水沚学社的人。
有些人表面上是三皇子妃,内里富可敌国,手握人才,一呼百应。
他能遇到她,是最大的幸事。
所以,他也给了她一个小小的惊喜,今年科举,让顾金亭做了誊抄官,明年此时,顾金亭便可以离开翰林院,到六部为官了。
还有容仲清,亦是文采斐然,跛足多年,他一直勤读不辍,今年厚积薄发,前三甲他必能占据一席。
不管容仲清到哪里为官,他都是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