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正是宛姐儿。”江令瑶喜笑颜开地说,“不仅如此,他叫的还是宛宛,比宛姐儿更亲昵。”
“会不会弄错了?当初风荷宴上,宁轩没等宛姐儿开口就拒绝了她,让她颜面尽失,沦为笑柄,你说的宛宛会不会其他人?”
江令瑶笑道:“我们原本也以为弄错了,直到昨天联考结束,夫君见宁轩一个人闷闷地坐着,想去安慰他,就看到他盯着一张纸发呆。宁轩见夫君去了,就用书把那张纸盖上了,可夫君眼尖,看到纸上是宛姐儿作的那首诗。”
这分明就是欲盖弥彰了!
老夫人道:“所以你今天叫了宛姐儿来,是想撮合他们?”
那当然,她的夫君宁榭虽然也姓宁,却只是永平侯的侄儿,永平侯在的时候还能照拂他们,等永平侯不在了,这个家一分,他们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背靠大树好乘凉了。
所以,宁榭一直在讨好宁轩,只是一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因为宁轩身份高、地位尊贵,什么都不缺,想讨好他,光靠平时跟他亲近是不够的,必须为他办一件贴心合意的实事。
他们夫妻正愁不知怎么办,没想到却得了这样一个好机会。
真是得感谢江令宛啊,要不是她在女学大放光彩,要不是她长了那样一张海棠晓露、宜喜宜嗔的脸,又怎么能让宁轩这个无情郎君动了凡心。
当初他拒绝江令宛,避她如蛇蝎又如何,如今还不是对她心心念念不忘?
男人啊,都是色令智昏的,这一点宁轩也一样,只是他身份尊贵,不像其他男人那样能拉的下脸,放得下身段去哄美人。
所以,才需要他们从中出力。今天帮宁轩抱得美人归,日后宁轩一定不会亏待他们夫妻的。
而且江令宛到底是她堂妹,江令宛做了侯夫人,总比别人做了要强千百倍。从前她不懂事,所以才跟姐妹们争风吃醋,等出嫁之后才明白,那些东西都是虚的,唯有抱紧当家人,唯有她夫婿蒸蒸日上才是实打实的好处。
老夫人如何不知她的打算,但是她还是很为江令瑶担心:“你也太冒失了,万一不成,岂不是得罪了宁世子!”
江令瑶很有信心,她抿嘴一笑:“祖母,您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宛姐儿吗?她长得这么美,就是柳下惠也不能不动心。”
老夫人没再说话了,江令宛的确漂亮的紧,聘婷绰约,明眸善睐,她活了大半辈子,能跟江令宛匹敌的美人,几乎没有。
这样一想,她觉得这事极有可能成真,若江令宛真嫁了宁轩,那可真是太好、太好了!
……
江令宛前世在江家住过,但宁轩成亲之前,宁家就分家了,那时候宁轩是一个独立的书房。
所以,江令宛并不知道现在宁轩的书房跟宁榭的书房是在一起的。
她刚刚走进院子,人还没进书房,宁轩就看见她了。
虽然是冬日,窗外的阳光却很明媚,走在院子里的那个人却比阳光更明媚。
她长得好,打扮得也很漂亮,表情是很骄纵的,眉眼间都是活泼欢快得意的气息,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是那种娇生惯养被人疼、被人宠事事如意的小姑娘。
她出现的很突然,就像一年多以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他跟堂兄宁榭去江家下聘,在他闲坐的院子里,掉下来一个风筝,然后闯进来一个小姑娘,怒气冲冲地过来找他讨要风筝。
她本来很生气的,却在见到他的一瞬间笑了,眼睛弯弯的,酒窝甜甜的,嘴角高高翘着,虽然脸红着,却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羞涩忸怩,她没有说风筝的事,反而问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梳着丫髻,眼若星辰,笑起来亮晶晶、甜蜜蜜的,浓烈的欢喜气息就扑面而来。
她胆子很大,得不到回答就不放手,把他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她说,我会好好跟夫子学习,用功读书,会凭自己的文采学识参加六大书院联考。
我会让你知道,我不仅皮囊漂亮,才华更漂亮。
到时候,你就会喜欢我了。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
可辛烟烟跟丫鬟哭诉的声音却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我为了他,可以付出一切,可他从不曾像看江令宛那样看我一眼,他那样盯着江令宛,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这怎么可能呢?
他怎么可能会对江令宛有情呢?
明明是江令宛一直缠着他,从前如此,今天也一样。
他是懒得跟江令宛纠缠的。
宁轩迅速起身,躲到书架后面。
他看到江令宛跟丫鬟一起进了书房,丫鬟说:“江小姐请稍坐片刻,奴婢这就给您找书。”
江令宛果然在书桌前坐下了,坐的还是他刚才坐的位置。
宁轩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缝,桌上放着他写了一半的诗,里面化用了诗经里的名句“宛在水中央”,若是江令宛把它拿走,再不知羞耻地宣传说是他为她而作……
宁轩正想着,突然见江令宛站了起来:“这是谁的书房?”
她声音冷冷的,有几分不悦。
明知故问!
她分明看到他写的诗了,她分明认得他的字。
她奔着他来的,又何必做出这副模样呢?
丫鬟回道:“是家里几位少爷共用的书房。”
江令宛了然,原来宁轩也在这个书房读书,怪不得她看到了宁轩的诗,这首诗还没作完,上面墨水尚未完全干透。说明宁轩只是暂时离开,他随时会回来。
若是叫他撞见她在这里,恐怕又以为她是来缠他了。
“你把《碧水堂四君子画谱》找到后,送到你家少太太那里去,我还有事,不跟你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