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才开口道:“臣妾......愿意。”
皇上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像是全然没见到她方才的失态。
穆妃知道,皇上不是在看她,而是透过她,在看当年的贵妃娘娘。
良久,皇帝才出声道:“罢了,魏忠。”
穆妃苍白着脸跪在地上,听到的却并非是殉葬的旨意。
“妃嫔穆氏温惠宅心,端良著德。凛芳规于图史、夙夜维勤。表懿范于珩璜、言容有度。兹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宝、进封尔为贵妃,赐住安山宜澜宫,即日离宫,钦此。”
“皇上......”穆妃不敢置信道。
魏公公看着穆妃,心中也诧异皇上在最后一刻变了主意,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
皇上这最后一点儿怜惜,分明是因着贵妃娘娘。
也是,这样一张近乎相同的脸,皇上怎么舍得?
不过,这人与人到底是不同的,穆妃虽晋了贵妃,可有了这道旨意,这辈子也只能老死安山行宫了。
那宜澜宫的一草一木,可都和当年贵妃娘娘居住的地方一模一样。
他伺候了皇上多年,如今也说不出皇上这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
不过,人活着,总比死了要好。
寅时,殿内突然传来一阵大哭声,皇上驾崩了。
徐昭跪在地上,眼泪也是忍不住落下来,殿内的气氛格外的凝重,只有一声声压抑着的哭泣声。
皇上驾崩属国丧,皇帝驾崩的当天,内务府便将卤簿、大驾全部设齐。
大殓后,将皇帝的梓宫放在乾玺宫。太子、诸王、皇子、公主、命妇等各自进行斋戒。
文武官员不准作乐,禁止丧服嫁娶活动。军民百姓要在二十七天中摘冠缨、服素缟,一个月内不准嫁娶,一百天内不准作乐,四十九天内不准屠宰,二十七天不准搞祈祷和报祭。
自大丧之日始,各寺、观鸣钟三万次,京城上下一片缟素。
先帝的丧礼过后,新帝登基,整个宫中一片忙碌。
本来因着皇上驾崩哀切的气氛,因为新帝的登基而淡化了很多,宫里头又一日一日恢复了平日里的生机。
太子登基,徐昭自然而然成了皇后,入主凤鸾宫。
“娘娘,齐妃、竹贵人还有穆贵人来了。”殿外,有宫女进来回禀道。
某人登基后,后宫除了她这个皇后外,只封了一个齐妃,两个贵人。
半个月前,就有朝臣奏请皇上选秀,被韩子煜以守孝为由,驳回了。
如今,这宫里头的人都琢磨出来,皇上这是铁了心思,要专宠着皇后娘娘一人了。
不然,自打皇上登基后,为何除了皇后娘娘的凤鸾宫外,从未去过别处。
皇上在当太子的时候,性子就格外的执拗,如今饶是大臣心里有话,也断不敢在皇上面前多嘴一句。想想那被流放的张大人,不过就说了一句皇后善妒,担不得后位,就被皇上冷冷一句质问了。
“哦,爱卿的意思,是家中有担得起皇后之位的?”
张大人不仅失了官位,还失了脸面,差点儿就羞愧一头撞死在乾玺宫的柱子上。
徐昭只和齐妃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叫她们退下了。
“还未和姐姐道喜,除了皇后娘娘外,这宫里头也只姐姐一人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穆蘅萱出自镇国公府,可到头来却是只得了一个贵人的位分,和那宫女出身的竹氏一样,这些日子,心里头不知有多难受。
可见着皇上冷厉的手段,她便是想做什么,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皇上的震怒。
一个无宠的妃嫔,哪里还敢再折腾什么。
只是,心里终究是不甘的。
“妹妹若是闲来无事,不妨在殿内抄抄佛经,静一静心。”
见着齐妃眼中的警告,穆蘅萱福了福身子,应了声是。
“嫔妾谢娘娘教诲。”
见着穆贵人离开,齐氏嘴角的笑意才淡了下来。
咱们这位皇上,除了皇后娘娘外,何曾看的见别的什么人呢?
她这个妃位,不过是个虚名罢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
皇上独宠皇后已是朝野尽知之事,整整一年,皇上除了歇在乾玺宫,就是宿在皇后娘娘的凤鸾宫,竟是连做做样子都不肯了。
这一日,徐昭用膳的时候突然就干呕了几下,传了太医过来诊脉,竟已经有近一个月的身孕了。
徐昭愕然了片刻,才喝了一盏茶,就见着了从乾玺宫匆匆忙忙赶过来的某人。
见着某人脸上掩饰不住的喜色,徐昭忍不住觉着好笑:“皇上都有太子了,怎么还这么高兴?”
某人只勾了勾唇角,将她揽在怀中:“只要是昭儿所生,朕都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