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2 / 2)

徐门娇 阿狸小妃 2692 字 1天前

王氏没话找话,虽然极力掩饰,可言语间到底是透出几分尴尬来。

按说她身为长辈,即便昭丫头如今成了太子妃,她也不会如此奉承巴结。

可偏偏,她自己的闺女不知分寸,之前做出那些个事儿来,早就将昭丫头给得罪狠了。如今上门有事相求,少不得要叫她拉下脸面,在前头替她说些好话了。

王氏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要怪就怪自己当初没教好她,养成那般不知轻重的性子来。

听到王氏这明显奉承的话,徐昭也觉着有几分尴尬,怪不自在的,正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的时候,就见着连翘从外头进来,手里端着茶水和点心,这样一打岔,好歹是将话题岔开了去。

连翘端上来的茶是上好的太平猴魁,茶香格外的浓郁,一掀开盖子,香气就在殿内弥漫开来。

王氏也过惯了精细的日子,可这太平猴魁是贡茶,只宫里头有,徐家就是再富贵也是见不着的。

这进了皇家,到底是和寻常的百姓不一般。

王氏轻轻抿了一口,奉承道:“这茶味道真是好,臣妇还从未喝过这样的好茶,今日可是沾了娘娘的光了。”

王氏说着,大概是自己也觉着有些不好意思,就看了坐在一旁的徐徽一眼,才又对着徐昭道:“原本王府里事情多,臣妇是不该上门来给娘娘添烦的,只是有一事,不得不亲自求娘娘,还请娘娘不要怪罪。”

说这话的时候,王氏脸上露出一些难色,更是诚恳了几分。

“伯母这是什么话,您是长辈,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了,哪里说得上什么求字。”徐昭一听,心中就多多少少猜出几分,王氏和徐徽上门是为何了。

虽说自打分家后,她和长房的人便甚少有往来,更别说是徐徽了,可那宋家的事情徐昭也是知道一些的。

一年前,宋家迎了正室进门,徐徽便彻底成为了姨娘,身份更是从尴尬变得卑微起来。

好在,她肚子争气,一连替宋家公子生了两个儿子,而那正室,却只得了一个闺女。以至于除了妾室的身份外,徐徽几乎将那正室压了下去。

只不过,这姨娘的身份,到底是成了徐徽和大伯母心中的忌讳,无论徐徽如何得宠,心里头还是觉着屈辱。

果然,听见徐昭的话之后,王氏只迟疑了一下,就开口道:“娘娘肯给臣妇这个体面,臣妇心中实在是感激不尽,只求娘娘能在宋家面前替徽姐儿美言几句,臣妇也不敢奢求正室的身份,只求能将徽姐儿给抬了平妻,脱了姨娘的身份就算得了娘娘极大的恩典了。”

王氏说着,眼圈一红,却是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

“臣妇知道之前是徽姐儿对不住娘娘,存了算计娘娘的心思才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臣妇不敢求娘娘原谅,只求娘娘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儿上,别叫孩子们一辈子都担着庶出的身份,叫人给作践了。”

说这话的时候,王氏声音里有了几分哽咽,眼泪也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王氏知道对于徐昭来说,她和徽丫头根本就没有多少情分了,所以在来之前就想了许久,想到了两个孩子身上。

不等徐昭开口,坐在一旁的徐徽突然就出声道:“母亲别哭了,都是女儿不好,叫母亲跟着担忧了。”

“母亲可否回避一下,女儿有话想私下里和娘娘说。”徐徽站起身来,微微福了福身子,又将视线移到坐在软榻上的徐昭身上。

见着徐徽的动作,王氏一下子就愣住了,随即眼中露出几分不安来,生怕徐徽不懂事,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惹怒了徐昭,就此断了自己最后的一丝希望。

她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当着徐昭和屋子里丫鬟婆子的面,又实在是不好开口,将场面给闹尴尬了,只能将喉咙里的话咽了下去,又将目光移到了徐昭的身上。

“娘娘......”

“大姐姐既然这么说,伯母就先去偏殿坐一会儿吧。”徐昭看了她一眼,开口道。

王氏的面色变了变,犹豫了一下,才站起身来跟着丫鬟走了出去。

徐昭放下手中的茶盏,叫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退了下去。

只留下她和徐徽两个人,殿内一下子就变得格外安静起来。

徐徽在殿内走了几步,到了窗前。

“以前在徐府的时候,因着二婶的缘故,老太太不待见你,可你却是一直想着法子讨好老太太,想叫老太太多疼你一些。那时候,我看着你,只觉着你还是一个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大人心里的想法更是一点儿也猜不透。”

“后来,你从常州回来,却是变了个性子,不再讨好老太太,也不给老太太机会叫她责罚你。我觉着,有些不认识你了,后来,竟慢慢对你上心起来,想要真心交好。府里那么多姊妹,可谁都知道,我和四妹妹你是最要好的。”

“可渐渐地,事情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叔父从常州回来,进了都察院,成了朝中二品大员,而四妹妹你,更是被太后选中,成了肃王妃。太后的懿旨下来,所有人都同情你,说是肃王性子不好,你日后成了肃王妃,也无非是受气的,享不了什么福气。那个时候,我也对你说,要好好的和王爷相处,不要闹性子,惹得王爷生气。说这话的时候,我是真心实意,替你担心的。只是后来才发觉,心底的某一处,却是隐隐盼着,叫王爷不要宠着你,叫老天爷不要这般眷顾你,事事都叫你得了好。”

徐徽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一下子就笑了,可那笑中,更多的还是苦涩。

“人心总是很可怕,可怕到连自己也控制不住,以至于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情。”

徐徽的话音顿了顿,眼圈一红,忍不住落下泪来,却是生怕在徐昭面前丢了颜面,所以连忙拿手指拭去了脸颊上的泪珠。

“不管四妹妹你信是不信,当初我给你写那封信的时候,并非是真的想坏了你的名声,心里头不过是想要赌一局。赌赢了,宋家就能更进一步,而我的日子,也会更好些。在你面前,那低人一等的感觉也能减轻几分。赌输了......”

徐徽笑了笑,转过头来看着坐在软榻上的徐昭:“输了......我从没想过输了到底要怎么样,也许在我的内心深处,到底是顾及着你我二人的姐妹情分的。只是,我没想到,我竟会输,而且还输的那么惨,不仅赔上了自己的名声,还丢掉了女儿家最介意的清白,甚至连话都不能说了。”

“那个时候,你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吗?是恨,只有恨,只有恨才能让我活下去。可恨一个人,也是艰难的,恨到最后,自己都魔障了。”

“经过这些事情,我才发现一切都不过是执念,执念太深,竟连自己都失去了,还叫母亲都跟着担心。母亲有句话说的对,你我之间,本就是天差地别,自打你成了肃王妃,更是有了君臣之别,我就是再嫉妒,也改变不了什么,到最后不过是将自己变得更难看,拖累了身边的人罢了。”

说这话的时候,徐徽声音里有了几分哽咽,显然是看着王氏方才那般陪着小心,奉承着徐昭,心里觉着对不住王氏。

听着这些,徐昭心里头也有一些不是滋味儿,对于徐徽的话她并非是全信,徐徽的性子,她也是知道几分的,如今这些话,真真假假,叫人分辨不出,才显得格外的诚恳。这也是为何,徐徽要叫王氏回避的缘故吧。

不过,听着徐徽这话,想起两人之前在徐府时候的亲近,再想着这些年二人的疏远和隔阂,徐昭也觉着恍如隔世。

之前有多近,如今就有多远。

徐昭轻轻叹了一口气,看了站在那里的徐徽一眼,开口道:“所谓物是人非,兴许就是如此,宋家那边,我会去说的,也好叫伯母安心。”

徐徽听到这话,身子僵了一下,良久才退后一步,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恭敬而又疏远的道:“臣妇谢娘娘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