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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昭从府里出来,连翘扶着徐昭上了马车,马车才驶出巷子,突然从拐弯处跑出一个人来,拦住了马车。
“王妃,王妃开恩,求王妃救奴婢一命。”
赶车的车夫赶紧收紧了缰绳,见着跪在下头的是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女子,皱了皱眉,不等他开口呵斥,那女子就哭诉道:“王妃,奴婢半夏,求王妃见奴婢一面。”
车夫这才明白过来,这女子原是认识自家王妃的。
徐昭坐在马车里,听到外头的喊叫声,微微皱了皱眉。
连翘见着她的脸色,低声道:“奴婢先下去看看。”
因着半夏喊叫,已经引来了好些看热闹的,总不能这个时候将人赶走,坏了王妃的名声。
见着自家王妃点头,连翘才掀起帘子,下了马车。
半夏跪在地上,身上穿着一件粗布衣裳,面黄肌瘦,头发凌乱,嘴角还带着伤,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见着连翘过来,她的身子不由得瑟缩一下,将自己红肿不堪的手藏到了裙摆下,脸上也带了几分难堪。
“你既嫁出去了,王妃也将卖身契给了你,今日为何又拦了王妃的马车?”
听着连翘的话,半夏脸色惨白,爬着到了连翘面前,伸手就拉住了她的袖子:“姐姐,求姐姐在王妃面前说句好话,救奴婢一命。”
“之前都是奴婢不懂事,辜负了王妃的看重,求王妃开恩,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日子过不下去,公公婆婆动辄打骂,比死都不如。”
她情绪激动,眼睛里露着满满的期盼,死死抓着连翘的胳膊,好像抓着最后一颗救命的稻草。
袖子底下,手臂上伤痕累累,骇人得很。
连翘面色一变,见着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只说道:“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一切等回了府里再说吧。”
连翘说着,就走到马车前,将事情回禀了徐昭。
徐昭面色变了变,叫人将半夏带上了马车。
马车很是宽敞,半夏衣裳脏乱,上了马车,竟是有几分局促,连头都不敢抬,只缩在最边上,跪在那里。
徐昭的目光投在她身上,带着几分审视。
面前这个人,哪里是她熟悉的半夏,分明是个狼狈至极的妇人。
感觉到徐昭的目光,半夏愈发低下了头。
一路上,徐昭没有开口,半夏也不敢说话。
等到回了肃王府,徐昭才开口问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何落到如今这般模样。
半夏是最早在她跟前伺候的,虽然是个丫鬟,可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徐昭又是个宽厚的,不会动辄打骂,所以这些年下来,她跟前的几个丫鬟,看起来倒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还要金贵几分。
徐昭原本是想叫她当陪嫁丫鬟的,只是这丫头心大,知道不能给韩子煜当通房丫鬟,就选了另一条路,说是愿意放出去嫁人。
对于这个,徐昭不是不寒心,只是也不强求,她总归是伺候了她这些年,二人还是有些情分的。
只是才一年的功夫,怎么就......
听徐昭问,半夏才忍不住落下泪来,哽咽道:“奴婢嫁过去才三个月,男人就害了肺痨,病死了,婆婆说是奴婢命太硬,克死了自家儿子,就将奴婢赶回了娘家。”
“奴婢是个吃闲饭的,嫂嫂和哥哥没经奴婢同意,就将奴婢许给了村里的陶家去,陶家公子吃喝嫖赌,喝了酒就对奴婢动辄打骂。”
半夏说着,就卷起了袖子,露出骇人的伤痕来。
“奴婢实在没法子,才想着来求王妃,求王妃开恩,救奴婢一命,奴婢若继续留在陶家,定会被陶家人打死的。”
半夏痛哭流涕,满眼哀求的看着徐昭,心里更是悔不当初。
当初若是听了连翘姐姐的话,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到了陶家她才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日子。
不等徐昭开口,就有丫鬟进来回禀:“王妃,王爷从宫里回来了,正往这边来呢。”
徐昭听了,点了点头,看了站在那里的连翘一眼:“你先带她下去收拾收拾,换身衣服,叫大夫进来,给她擦擦药。”
半夏胳膊上的伤,想来是没有擦过药,夏日里天热,已经有些发脓了。
半夏还想说什么,看着连翘对她摇了摇头,只磕了个头,就随着连翘下去了。
等到韩子煜进来,徐昭冲着立在那里的瑞珠吩咐了一句,叫她下去传饭。
很快,丫鬟便鱼贯而入,手里提着食盒,摆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
因着是夏日,天气比较热,所以所上的菜多是清淡的。
徐昭亲手盛了一碗冰镇的酸梅汤,递到韩子煜面前。
“外头天热,王爷一路过来,怕也热了。”
韩子煜笑着接了过去,几日前徐昭本想将那寒冰珠叫韩子煜戴着,只是被韩子煜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叫徐昭着实有几分无语。
送出去的礼物,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