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妈妈吓了一跳,忙止住了哭声。
徐玉华坐在床前,看着老太太这个样子,心里也涌起一阵酸涩,更多的还是恨意。
若不是周氏和四姑娘,母亲怎么会病成这个样子,好好的福享不了,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受这些个罪。
徐玉华恨不得到二房找周氏好好的理论,可她的理智很快就制止住了这种想法。
二弟如今进了都察院,早就不同往日,周氏可不是她能折辱的。若叫老爷知道了,定会怪罪她。
徐玉华正想着,躺在床上的老太太突然就拉着她的手,情绪激动,脸涨得通红,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徐玉华声音哽咽,眼圈一红就落下泪来。
“都是女儿不孝,没能来早些过来。”
老太太死死看着她,听着她的话之后伸出手指在她手里一笔一划写着。
徐玉华眼瞧着她写了个“四”字。
“母亲是说四姑娘?”
老太太瞪大眼睛,嘴里啊啊地,最后才用力点了点头。
严妈妈见着,忙对着徐玉华道:“老太太是叫心里头恨毒了四姑娘。”
“女儿知道,母亲耐心些,等病好了,总能收拾她的。”
徐玉华亲手伺候着老太太用了药,又留在荣欣堂一会儿,等到晚上的时候,就回了济永伯府。
徐昭听到消息的时候,心里有些微微的不屑,还说大姑奶奶有多厉害,其实也和老太太一样,只是面儿上的厉害。
“还以为姑母会陪祖母住些日子,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
连翘听着她这话,笑着说道:“姑娘不知道,咱们姑奶奶是继室,在济永伯府总是不大如意,姑奶奶也就是在徐府的时候厉害些。”
连翘虽没细说,可徐昭哪里还猜不出是什么意思。
“严妈妈回了荣欣堂,派人好好盯着她。”徐昭突然吩咐道。
“姑娘不说奴婢也早派人去了,那严妈妈被关着的时候糊涂了,竟然口无遮拦,说是姑娘将老太太害成如今这样,奴婢是不在跟前,若是在,定要好好的替姑娘出口恶气,叫她心思毒敢坏姑娘的名声。”
一提起这事儿,连翘就满肚子的火气,自家姑娘连那近缘师太是谁都不认识,又怎么会让她说严妈妈不祥,叫老太太生了气,中风瘫在床上。
退一万步说,是老太太自个儿病拖着不见好,才吩咐了大太太叫人请了近缘师太到府里做法事的。
怎么老太太一病,竟然敢编排到自家姑娘身上,当是二房没人了还是太太身子重,就能任她一个奴才编排自家姑娘了。
“姑娘是什么性子,怎么会想着害老太太。”
徐昭听了连翘这话,心虚地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还真是她叫人将老太太害成这样的呢。怎么办,她一点儿也不愧疚呢。
和连翘说完话,徐昭坐在软榻上看了会儿书也觉着倦了,就躺下来睡了一会儿。
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
徐昭醒过来,叫半夏伺候着洗了个脸,才去了正房。
大姑母来府里的事情父亲已经听说了,见她进来,问大姑母说了什么,可是难为她了。
徐昭听父亲这么问,忙回道:“女儿给大姑母行礼,姑母也不知是忘了还是怎么,好久都没叫起,幸好伯母正好过来,才让女儿起来。”
徐秉臻听了,哪里还不知道自家闺女是被人为难了,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
“以后她回府,你不想见,称病就是。不然,就去江府避避。”
江府的事情周氏和徐秉臻说过,所以徐秉臻自然知道自家闺女拜了个师傅,跟着隔壁府里的江太太学刺绣。
徐昭一听,就知道自家爹爹是向着她,怕她被人欺负了,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女儿知道了。”
严妈妈回了荣欣堂已经好几日了,刚开始的时候,因着她是老太太跟前儿的红人,屋子里的丫鬟婆子自觉矮了她一等,便是有什么也不敢开口说。
可几天下来,严妈妈竟是只陪着老太太说话,但凡老太太一要如厕,她是头一个躲得远远的,不是说要给老太太炖汤,就是说老太太的药快好了,她要到小厨房里瞅瞅。
一开始还不觉着怎么,可次数多了,那些伺候的丫鬟婆子也不是蠢笨的,哪里还看不出来她分明是不想伺候老太太,是想将这些个脏活累活都给她们来做。
这世上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所以这一日严妈妈才出去给老太太炖汤,屋子里的两个丫鬟婆子就小声议论起来。
虽然是避着老太太,可她们是故意说来给老太太听的,声音自然能叫老太太听见。
“妈妈可不敢胡说,严妈妈是老太太陪嫁过来的,伺候了老太太大半辈子,怎么会嫌弃老太太。”
“这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她心里头怎么想的,说不准就是嫌老太太,嫌这屋子里的味道熏了她。不然怎么老太太一要如厕,她就寻了由头出去,分明是不想伺候老太太。”
“妈妈小声些,叫老太太听见了可就不好了。”
“我晓得,只是心里替老太太不值,她一个奴才这些年当自己是主子似的,都是老太太给她的脸面,如今老太太病了,她不好好伺候老太太报答老太太的恩情,却是做出这些个事情,瞧了实在叫人心寒。”
那妈妈顿了顿,才接着说道:“说不定,那近缘师太说的没错,她是不祥之人,想着要害了老太太。不然,怎么好端端的,老太太就中风了。之前,老太太也不是没生过病,哪一次和现在这样。这么巧,说不是她害的我可不信。”
那丫鬟正想说什么,就听着咣啷一声,才发现是老太太将那痰盂给打翻了。
老太太面色铁青,眼睛瞪得大大的,指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