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岩山:“……”
余莉另外一半的脸也黑完了:“……”
“不管怎么说,我先谢谢爸爸妈妈。”一根棒棒糖吃完,白珊珊随手把棍子扔进垃圾桶,站起身,说,“如果你们是单纯想给我介绍男朋友,那这份好意我心领了,我觉得赵公子跟我不太合适。我觉得见面是不用了,倒是可以加个微信当朋友。如果是有其它什么原因……”
比如有什么共同利益需要维护巩固什么的。
白珊珊低下头,微皱着眉深沉地思考起来。
余莉:“如果有其它原因呢?”
白珊珊很认真地回答:“微信都不用加了。”
白岩山和余莉:“……”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要睡觉了,爸爸妈妈也早点休息吧。”白珊珊笑了下,转身上楼。
然后就依稀听见背后传来交谈声。
余莉低声叹了口气,“这孩子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她以前很乖,又懂事又贴心,从来不会顶撞我。”顿了下,“自从来了b市,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白岩山伸手把妻子揽进怀里,“她亲生父亲的事对她打击应该挺大的,性格发生一些变化也正常。”
再往后就什么都听不清了。
走廊上的灯光昏昏暗暗,白珊珊回到房间,开灯,关上门,然后没什么表情地在床上坐下来,发呆。
她忽然觉得好笑。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
好比一只被丢弃在荒郊野外的小家猫,在最初的时候会害怕无助,会喵喵叫,会期盼主人在哪一天会忽然想起它把它带回家,但是随着年月的推移,它明白了一切都是徒劳,明白了要活命只能靠自己。为了在野兽群中生存,她学会了把自己毛茸茸软绵绵的小耳朵和小尾巴藏起来,进化出了利爪和尖牙。
当初丢弃它的那个人,在多年后的某一天忽然心血来潮想起了她,找到她后居然无比失望地来了一句“我喜欢你以前的样子”。
今天晚上遇到的神经病真多。
发了几分钟呆之后,白珊珊给自己今晚的种种经历打了个总结,正要去洗澡,叮一声,她手机响了。
是一条新微信,涂岚发的:今晚面诊的情况怎么样?
哦对,回来闹这么一出,差点害她把那位大爷给忘到九霄云外。白珊珊甩甩脑袋,沉思两秒后给涂岚回道:不怎么样。这个单我不接,你安排给其它人吧:)。
涂岚:原因。
白珊珊是小超人:他病情太复杂,我学艺不精:)
涂岚:说人话。
白珊珊是小超人:……
涂岚:睡过?
白珊珊是小超人:……
涂岚:?
白珊珊是小超人:你要这么理解,好像也行……
屏幕那端的涂岚顿悟:ok。
“……”好像有哪里不对?
算了,不重要。
了了这么一桩大事,白珊珊躺在床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有种心里的大石头终于噗通落地的感觉。人一放松了就犯困,她眼皮耷耷的,闭上眼,脑子里鬼使神差就想起了今天在会所遇见的某位大爷。
十年了。
十年光阴在他身上流淌,留下的唯一痕迹,只有从“清冷如玉”转变为“沉稳冷硬”的气质沉淀。
和她当年想象的小言剧情如出一辙,记忆中的那个天才少年,在岁月洗礼中长成了叱咤商场铁血冷漠的商界大佬。
不知怎么的,恍惚几秒光景,白珊珊忽然有点记不清商迟的脸。她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片刻,起身下床,在书桌的第四个抽屉里翻找起来。
这个抽屉杂而乱,堆放着她中学时代的很多小玩意儿,比如《高中语文必背篇目》《化学方程式大全》之类的小册子和各科笔记等。
拿某本书时,一张什么东西掉出来落在了地上。
白珊珊弯腰拾起。
那是一张年代久远的照片,最下方一行小字写着“b市第一中学高20xx级1班毕业照”。当年拍摄完这张毕业照后,为了能让毕业照被保存得更长久更完好,班主任统一给大家过了塑。
白珊珊安静地打量着照片里的各色人物。
第一排是老师,戴厚眼镜的校长,穿高跟鞋的龅牙教导主任,永远梳偏分严肃皱着眉吆喝着“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的班主任,圆滚滚胖乎乎像颗土豆的语文老师……
白珊珊是典型的南方女孩儿,身高在班上的女生堆里平平无奇,因此她被淹没在第二排。
事实上,穿着那身蓝白相间号称“再高的颜值也能让你低进尘埃里”的充满了魔力的神秘莫测的一中校服,班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被淹没进了人堆。
只有最后一排有个男生,非常耀眼。
耀眼到即使是时隔多年后看到这张毕业照,白珊珊也第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