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节(2 / 2)

后来听他说了其中缘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回头说给自家婆婆听,婆媳两个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结果没过几日,听说自家公公也在家里弄了间小屋子。

等畅儿大点儿了,黄源朗自己去“清修”的时候,还带上自家儿子一起。

告诉他道理:“这么简单就能把日子又给过高兴了,多好的法子!”

闹得这位后来官至尚书的黄大人在史书上留了一笔笑谈,后人称为“黄式享福法”,却不晓得原是家传的。

4.天分抱负

方伯丰连县丞带司长被一撸到底之后,就安心在家闭门读书,同妻儿一起吃酒喝茶,日子过得优哉游哉。

祁骁远来看过他两回,见他那样子,回去跟自家媳妇说:“也不晓得是心伤透了给想通了,还是傻了,或者是装没所谓……啧,没准也不是装的,这家伙就是个从根儿上来的面瓜!”

刘玉兰说他:“人家媳妇能耐、儿女争气,自己又做事坦荡,只有旁人对不起他的,没有他对不起别人的。神仙那里一本账,他怕什么?!”

祁骁远嘟囔:“好容易读的书,难道就这么算了?”

刘玉兰笑:“你还两头考过呢,又怎么样?”

他们俩从在一块儿开始,就没有消停过,好像说话时候不刺对方两句就做不成夫妻似的,闹得他们家娃儿都打小嘴巴厉害,都是随爹娘的。

刘玉兰说过也算了,没想到过了几日,祁骁远还真的同她细商量起来。

刘玉兰听了自家那不靠谱夫君的不靠谱打算,吓了一跳:“什么?投奔谢大人去?”

祁骁远点点头:“我觉着就在大人手下做事的两年最舒服了,现在都叫什么玩意,没意思。大人当日还说过我在这、这嗯,上头还挺有天赋,我想大人想要立时找个我这样的也未必能找到呢!我去投奔大人,他也用着顺手,我也干得高兴,不是挺好?”

刘玉兰道:“你现在好歹是司衙里当差的,去投奔了大人算个什么身份?先不说人家要不要你,就算要你了,你当个清客幕僚?……”她有句话没说,——那才真是白读书了呢!

祁骁远却没把这些东西看在眼里:“现在就这么呆着,也没什么趣儿啊。难道你指着我那几个俸禄?还是说我能算个官爷?都没有吧……想做的事情做不了,这么捱着有什么意思?人可很快就老了,难道叫我这么混吃等死算了?要是家里果然揭不开锅,我贪图这安定饭碗还有句话说,又不指着这些,何苦叫我这么憋着……闹得我跟白活了似的……”

刘玉兰失笑:“不是你自己读书考官又转的典试?现在说的都是赶鸭子上架似的,谁逼你走这条路了?!”

祁骁远嘬个牙花子:“小时候哪里懂这些啊?大家都这么干,那就跟着干呗,小爷我又不能比旁人差,那就读呗,就考呗!要没有大人当日的提拔和栽培,我就跟伯丰一样随便做个差事也就这么做下来了……反正大家都这样不是?也不晓得还能怎么样。

“可跟着大人那几年,沿河贴布告,办县报,那、那真是有趣得紧啊!我发现我就适合干这个,我还喜欢干这个,就算累点儿忙点儿,我心里都高兴得很。想起一个事儿可以这么说,可以那么说,我都恨不得半夜起来开始写!……”

刘玉兰见他不是假话,细思量了一回,便道:“我不管你,你自同爹娘说去!”

结果也不晓得他怎么磨的人,老爷子老太太也同意了,还说:“我们还不老,你年纪也还小,谢大人是好官,要是人家愿意用你,你就去吧。”

过了没两个月,祁骁远真的辞了县里的差事,往南边去了。转过年来就把自家妻儿也都接了去,他爹娘要看着自家的田地,只趁着农闲时候过去待一阵子,久住却不习惯的。

数年后,谢大人升任康宁府知府,祁骁远已经是谢大人身边数得着的笔杆子了。

当日谢大人夸他的原话:“这胡说八道上头你还真是有天分呐……”

5.三代出一官

德源县有句老话,三代出一官。说要养出个真有出息的娃儿来,能当上个官,至少得三代的底子。若是吃不饱穿不暖的,想要寒门出贵子,太难了。

可这话儿也不是老准的,这毛哥他们一家就是个特例。

毛哥家在边上人家看来,是“逃荒”过来的。虽则他们是康宁府的,可两手空空来了德源县,跟逃荒逃难来的没什么差别。

结果也不知道是交了什么运,一家就三个孩子,还个个出息了,尤其还真出了个官。

老大成了填塘楼等产业的总管事,老二成了义学堂里的先生,后来还成了山长,老三年纪最小,也是从官学堂里读出来的。小时候总在几处匠作行和店铺商行间进出,略长了几岁,忽然就参加县考了。

之后一路科考、京考,在京学里安心读了二三年,就外放了知县。

因好用器械改造作坊带动一方民生,合了上官的胃口,引为亲信,后来就成了谢家的嫡系。不过也有传言说这位大人幼年时就同谢家后辈相识,没准走上仕途都有谢家的事情在里头,只是究竟如何就无人知晓了。

有人说:“老话都要改了,瞧瞧,人家这不是穷得滴卤刮浆的,照样养出个大官来。什么三代出一人,不合现在的话儿了!”

便有人笑他不通:“你晓得什么!那家虽只兄妹三个,却等同于三代一般。先是大哥把家撑起来,能叫弟弟妹妹们有书可读,有学可上。要是没有这个,多大能耐也考不上官。后来那个当姐姐的,就比大哥又进一步,人家不看钱财了,当了先生、山长,这就往名望人脉上去了。

“才到最小的幺弟,家里也有钱供他上好的书院了,没准当姐姐的还认识些厉害的大先生,这底子都打好了,才有他后来的好处!若是一家三个,你贪我懒的,你看看能出个人才不能!”

已经成了总管事的毛哥也不时听到这些话,就同自家媳妇笑:“事后看起来都挺容易明白。”

杏妮儿也笑:“说得比我们自己还清楚了。”

湖畔从前燕府的宅子里,湖儿收到小毛弟的书信,看完了抿嘴道:“哎,这东西都还不能用?会伤及民生?那我后头那几样得等到何年何月才能见光面世啊!”

岭儿在边上给出主意:“哥你就先写成书,传给咱们的儿孙,叫他们等往后合适的时候再造出来用不就得了?”

湖儿叹气:“他们不会那么笨吧?还得看我写的?他们自己琢磨不出来?那咱们不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嚒!”

岭儿道:“以防万一,以防万一。”

6.姻缘缠

陶丽芬同姚瓦匠的事情,从一早开始,那两个大娘就一心想要撮合。可陶丽芬面上软,性子却强,她们也不敢在她面上明说。眼看着姚瓦匠对陶丽芬也很有心意,陶丽芬也事事都愿意帮着他们父女,可就是不接这茬。

陶正儿读书一时好一时孬的,后来不知道通了哪根筋,考了两回过了典试,在县学里当上差了。

方伯丰开办义学堂,是学堂的事务,许多要同县学打交道的,陶正儿往义学堂来跑得挺勤,有时候那边下了工还跑这边来教教课什么的。

时候长了,绍娘子先看出来了,就同陶丽芬一说。陶丽芬才晓得正儿是惦记上果子了。

那头毛哥成了大管事,同食坊的来往越发频繁,同杏妮儿常在一处。杏妮儿性子直,她那眼睛一看毛哥,毛哥就大概猜到小丫头心思了,只是他比杏妮儿得大上六七岁,觉着这事儿姚瓦匠恐怕不会同意。

可他心里实在也是喜欢杏妮儿的。他自己凡事喜欢多想多琢磨,杏妮儿却是拿定了主意立马要上手的。且杏妮儿同他出身相仿,性子却开朗许多,尤其喜欢做吃的就认真做这一行,不会轻易为了旁的什么面子钱财动了心,在毛哥看来是十分难得的心性了。

这事儿总没有叫姑娘家扛的,毛哥捡了个时候,拼着被姚瓦匠拿笤帚赶出来的打算,拎了坛好酒上姚瓦匠家里探口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