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2 / 2)

秦深的客栈 祈幽 2969 字 10天前

秦深忍不住按住酸涩的眼角,“怎么会,哪里有儿子嫌弃爸爸的。”

现在可不是秦深一家子培养感情的时候,满大堂有这么多鲛人坐着呢,蓝剑鹰听到了林晓宁的身世眉头未展开,反而收敛地更多,“你说了这么多,哪怕是这样,他们没有了年龄的限制,我依然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我也是。”秦静说。

双方家长依然态度坚决。

“为什么?”刚刚得知自己不全是人的林晓宁按着脑袋上的大包站了起来,激动地问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了年龄百年的跨度,他们依然不可以在一起?

秦静眼锋一扫,梗着脖子的林晓宁顿时缩了脑袋,他看看老妈举在手上的大砍刀,好似变得邦邦硬、少了润滑油的脖子“咔咔咔”转动,视线落在了未来老丈人拍在桌面上的三叉戟上,顿时觉得后背凉飕飕。

有被两大、boss夹击的生命危垂之感。

秦深看弟弟太可怜,不忍心拉了一把他到自己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坐下吧,你别说话。”

情绪激动,想为了自己争取,也要看看场合,而不是出来瞎掺和。

也不看看,现在是两大家长之间的较量啊。

林晓宁只是看到了妈妈的不断拒绝,却没有看到妈妈在还没有了解前因后果之下就做出来的决断,妈妈以退为进、以攻为守,在帮助儿子呢。

不然,为什么要挑在这个场合公布自己鲲鹏弃婴的历史,反正都是在拆散儿子,直接说人鲛有别,不就行了,不需要费这么多周章。

秦静刀子嘴豆腐心,比谁都护短、比谁都要维护自己的家人。

自己的儿子,自己可以嫌弃、可以打,却绝对不可以任由其他人指摘。

见儿子不甘不愿却畏惧于家长权威,满心不情愿地坐了下来,秦静收回了视线,看向蓝剑鹰,像是在对蓝剑鹰说话,又像是说给两个孩子听,至于其他人默默当个吃瓜群众就好。“用现在的话说,鲲鹏一族的基因强大,和其他种族结合生下来的孩子,出现畸形儿的可能性非常大。我是鲲鹏与人类的孩子,虽然继承了鲲鹏一族的长寿和力量,但一辈子无法化形,被族人淘汰,我这情况已经是最好的。”

鲲鹏是洪荒时代就存在于世的古老种族,是妖中的大能,纯血的寿命悠长,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算是什么。如此古老的生物,基因强悍程度可见一斑,与其他种族结合很难孕育子嗣,可以称之为种族隔离。

有了孩子,双方基因在融合的过程中也会产生很多不可调和的矛盾,再此就不一一细说,总之就是生下的孩子畸形儿的可能性很大。

在鲲鹏一族中看来,出生后保持了人类的形态、无法化形的秦静就是个畸形的,哪怕她非常健康,于他们而言依然是劣质的产品,应该被自然淘汰。

所以秦静尚在襁褓中就被抛弃在虚度原靠近客栈的地方,被秦深的亲爷爷奶奶抱了回家,抚养长大。冰天雪地中,她身上只是裹着一条单被,还有一把大砍刀,她的亲生父母抛弃她时还不忘将出生时自带的寒铁炼成兵器。

秦静被秦家人抚养长大,她又抚养了秦深,因果循环、不外如是。

“我能够生下小宁,他还是个健康的,已经是上天垂怜。但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幸运,不能够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上。孩子……”秦静看着林晓宁和蓝月儿,“我反对你们,是希望你们以后不会痛苦。你们的人生还很长,需要面对的事情还很多,不需要急于一时、定下一切,可以慢慢来不是吗?”

蓝剑鹰掀起眼皮看了秦静一眼,这是缓兵之计,她实际的意图是不赞成却也不坚决反对两个孩子在一起,想让他们两个继续谈恋爱,看是否能够经受得起时间的考验。

成了,皆大欢喜;不成,也没有遗憾。

蓝剑鹰抱着女儿,大手在女儿的背上轻轻地拍着,心中思绪百转,面上却无任何表现,他说:“我妹妹在五十年前恋上了人类男子,不顾家人反对,离开族群跟着那人去了岸上。我最后一次见她,她过的并不好,说会了断一切,随我离开。我在原处等了三天,不见她的踪影,于是上岸寻找,只在那座海边别墅找到她的尾鳍,自此之后了无音信。”

秦深和章俟海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都想起了他们在过道时说的,章俟海见过那个标本,应当就是蓝剑鹰的妹妹、蓝月儿的亲姑姑了。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这不是发生在几百几千年前的仿佛传说故事中的人鱼恋,而是近在眼前的真实事件。蓝剑鹰送族人上岸学习地上人的知识,每一个都会仔细叮嘱,不仅仅是自己的女儿。

但凡有族人与人类产生感情,他都会是那个棒打鸳鸯的人。

蓝剑鹰的意思很明确,他连缓兵之计也不接受。林晓宁不是纯人类又如何,他依然生活在地上。

此题暂时无解,得不到家人的祝福,林晓宁和蓝月儿的未来还能不能继续?

天色已晚,风雨中客栈外灯杆上的灯笼亮了起来。

灯笼燃烧时,一般人根本就闻不到味道,但鲛人可以,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焦臭让鲛人们坐立难安,蓝剑鹰脸色十分难看,眼神锐利如箭地扎向秦深,“你们用鲛人尸油点灯!”

秦深看了一眼外面,“别误会,客栈爱好和平,不兴杀戮。外面那盏灯用的鲛人鱼油是曾经来过客栈的鲛人付的房租,不是杀人来的。”

第58章 吃货之痛

客栈的晚饭一如既往地好吃, 仇宝成做的鱼丸汤得到了包括鲛人在内所有人的喜欢。

地上人的固有思维,看“鱼”吃鱼, 还是蛮震惊的。

外面风雨大作, 清河水浪花滚滚, 鲛人不畏大水,但在这种天气出门也要冒着风险, 于是暂时在客栈住下。

这下正合林晓宁之意,女朋友不会立刻被她爸爸妈妈带走, 他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被多重打击的他内心舒服了很多。

“别高兴太早,鲛人对地上人芥蒂很深,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心, 以后不准给我去海边, 在城里面找一份好工作,踏踏实实工作。再不济,就继承你爸爸的木器店, 把老手艺学过来,也有口饭吃。”秦静戳着小儿子的脑门,开启了嘲讽模式, 恨不得立刻将大砍刀怼在林晓宁的脖子上,让他看看什么叫做碗口大的疤。

林晓宁被妈妈的“一指禅”按在沙发上, 一动都不敢动,缩着肩膀、低着头,像是小时候每每做错事那样姿态上认错的态度非常认真, 好让妈妈不那么生气。但又有不同,那时候内心是不服输、带着顽劣的,而现在,内心充满了对不确定未来的忐忑、对既成事实的懊悔、对父母兄长的愧疚等等。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现在就很想伤心,红了眼眶,很想抱着妈妈大哭一场。

“丧丧丧,丧气死了,你要是敢哭,以后出门就别说是我儿子。”

“妈。”林晓宁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不!准!哭!”秦静吼。

眼泪“哗哗哗”,林晓宁抱住妈妈的腰,大哭。

秦静嫌弃死了,用力地去推儿子的肩膀,将这块人形狗皮膏药从自己的身上撕下来,“我说过,除非有事情实在是不能解决,不然,不准哭!不!准!哭!”

“妈……”林晓宁打了个哭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被老妈推着肩膀,差一点儿一口气上不来,要厥过去了。

秦静从茶几上胡乱抽了几张面子糊在儿子的脸上,嫌恶地甩着手,“眼泪鼻涕沾了我一手,恶心死了你。”却倒底没有真的将儿子推走,拍打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这个女人啊,总在儿女看不见的地方柔弱。

林晓宁擦着脸,不敢有丝毫的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