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他三个说说笑笑地干活,那边姚家姐妹们也在整理东西,嫁妆要规整好,准备收添箱馃子、礼物的地方要腾出来。三姐妹一边忙碌也一边说笑,姚三三眼尖地瞅见大姐手指上多了个亮闪闪的金戒指,就问她:
“大姐,啥时候买的?”
“前天去埝城买的。”姚小疼笑得甜甜的,“你大姐夫说,你两个都有了,就我没有,非要给我买了一个。”
这时候小四跑过来,笑嘻嘻地告密:“大姐夫他们三个说,今晚上要一起喝小酒,给二姐夫告别单身。”
姚小改撇撇嘴:“告别单身?喝醉了全丢羊圈里去。”
腊月二十七,一家人果然又忙得不可开交。来添箱的几乎都是女客,按习俗带着馃子。招待女客的,一般都是新媳妇的妹妹、嫂子,因此三三和小四便格外忙碌起来。
从中午有客人来,直到晚上很晚,姚三三和小四才得以歇下来。张洪菊站在堂屋,不太高兴地对几个闺女说:
“你看这些人干的什么事!你二婶、三婶不来帮忙就算了,添箱也不来,你二婶使唤二文送了两包馃子、三十块钱来。你三婶使唤了红霞,也送了同样的礼来,你奶干脆就没来添箱。咱今天还请了你爷喝酒呢,你奶干得这事!”
“哎呀妈,她不来就算了,你难不成还一心想叫她来?”姚小改说。
“可她凭啥不来添箱?没人味儿,亲孙女出门子。”张洪菊还是气愤,“不就是她要过继三文,咱没答应吗?过年的年礼,咱也送了,你爸去送了一大块肉、一百块钱呢,她居然都不来给小改添箱。我不是图她钱,不是图她东西,就说她们这事情做的,太没人味儿了。”
“我看不来正好,省得她生事端。”姚三三说,“咱奶不给咱家添堵,她心里就不舒服。往后咱离她远点儿。至于二婶三婶,你不是更好办?等过年初六大文结婚,你也使唤谁送三十块钱去,不就行了?”
农村里家族兄弟,即便平时小吵小闹,喜事丧事也该来往的,不然可就真断情分了。姚三三却觉着,这么相处,还不如不来往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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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天响的锣鼓声中,陆竞波接新娘的婚车稳稳停在了姚家大门口,先有人跑下车,放了一挂鞭炮,这是在“催妆”,告诉屋里的新媳妇,新郎到门口啦,你赶紧梳妆打扮吧!这催妆鞭炮要放三遍:第一遍,新媳妇洗脸梳头;第二遍,新媳妇换嫁衣裳;第三遍,催促新媳妇出门。
“三催四请”不是没道理,车队到了门口,趁着这三催四请的工夫,喜事帮忙的人便赶紧把嫁妆装车。姚家陪送的嫁妆如此丰厚,陆竞波之前衡量好了,便索性在婚车后头带了一辆长车厢的解放卡车来,一样样嫁妆从院里抬出来,披红挂绿,再用专门的红绳子捆扎牢靠。
每抬出一样嫁妆,看热闹的人们便啧啧出声。这么多嫁妆,各种电器、家具,姚家的闺女真是不简单。更有知道的人说,姚家把新郎“小启”、“大启”的彩礼钱全都给带回去了,另外肯定还给了一笔新娘压腰礼,估计数目也不少。
三催四请之后,身份娇贵的新媳妇终于准备好,答应出门了。新郎便赶紧过去迎接。姚小改一身红妆,请了镇上化妆师来化妆,整个人便格外光彩照人,漂亮的如同挂历上的明星,陆竞波一进来,一双眼睛便长在媳妇身上了。
按风俗,姐妹出嫁,要娘家兄弟背着上车。新郎呢,一般也要给兄弟准备个红包。于是鲍金东便故意拦住陆竞波:“二姐夫,红包拿来!”
姚小改瞧着鲍金东,骄傲地扬着下巴问他:
“金东,你几岁啦?”
“二十二,咋啦?”
“我二十一了。”姚小改得意地直笑,“乖,叫二姐。”
“嗯,二姐夫,那我可背咱二姐上车了啊!”鲍金东拿胳膊碰碰陆竞波,一脸揶揄的笑容,说着伸手真去拉姚小改。
陆竞波哪能让他碰到!赶紧把一个红包拍在鲍金东手里,一把推开鲍金东,自个儿抱起媳妇儿走了,围着看热闹的亲友们便一阵哄笑。
姚家大门口响起了第四遍鞭炮。这一卦鞭炮,比前边三遍鞭炮长了许多,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婚车便迎着鞭炮,慢慢开动了。
☆、第78章 讲义气
陆竞波和姚小疼的小家,安在陆竞波工作的镇上,鲍金东和姚三三、姚小四都跟着去送嫁。
陆家的亲戚都没有来,安排好改天再回老家请亲戚、宴客。陆竞波为人好,婚礼上同事、朋友便来了很多,也有几个是姚小改之前在养殖场认识的同事,倒也十分热闹。见了面,老同事们免不了要打趣一番,有人便说,在养殖场时就看这两人不对劲儿了。
“哪有啊……”姚小改不好意思了。
“哪有?”有人质疑,转脸对大家说:“哎,你们是不知道啊,姚小改在养殖场时候,标准是个冷美人,尤其跟那些年轻小伙子,她基本上就不怎么说话,就只有陆竞波能跟她说上话了。”
“那是人家陆竞波手段好,慢慢儿挖坑下套呢!这不,漂亮媳妇套回来了吧?至于你们这些毛糙小子——”说话的人随手指了一圈,“你们这些,没那本事,就只配干红眼了。”
“那时候他俩是不是就好上了?”有人还真开始考据了,拉着陆竞波追问,“新郎官,你老实交代!”
只见陆竞波摸摸鼻子,一本正经地说:“媳妇说有就有,我媳妇说没有,那就没有呗!”
这话说的,满屋子人哄堂大笑。
中午吃了喜宴,帮陆竞波张罗喜事的同事便安排了一辆面包车,准备送娘家送嫁的人回去。送嫁来的是几个新媳妇娘家的长辈,还有些亲戚家未婚的年轻小姑娘,拿了婆家送的喜烟喜糖、喜馃子,一个个欢欢喜喜地上车回家。陆竞波跟鲍金东悄悄商量,叫鲍金东和三三、小四留下来玩两天。
陆爷爷刚过世,陆竞波跟离异父母的关系比较淡漠,家又在外地,鲍金东便跟姚三三说,要不咱留下来凑凑热闹吧。
姚三三自然说好,问小四,小四连连摇头:“不要,我要回家。”
“咋啦,不想留下来玩儿?”鲍金东问她。
小四撅着嘴摇头:“我不当电灯。你看看你们,两个新结婚的,两个刚订婚的,让我一小孩留在这,我跟谁玩儿?”
周围听见的人忍不住喷笑,十四岁的小四,越来越鬼精灵一个了。姚三三好笑地拍拍她的头。
“你这小孩!哪那么多心眼儿。”
送小四他们离开,姚三三便回到新房去陪二姐。新房里除了姚小疼,还有两个年轻姑娘一直呆在里边,说是陆竞波朋友的女朋友,新郎官总要招待客人,便拜托了她们来陪伴新娘子。
“陆大哥可真细心,我家那位,从来就没这么体贴过一回!”
“你家小赵我看也不差嘛!就我那个最坏了,逛个街都能把我丢半里路远!”
“得了吧,最坏你还要他?还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
年轻姑娘话题多,几个人便这么随意地聊聊天,说说笑笑,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陆竞波那些远道来的朋友、同学什么的,喝起酒来难免就没个完,喝着聊着,眼看天色都黄昏了,陆竞波才被一伙人簇拥着,连同鲍金东一起回来。
这是打算闹房的架势呀!
姚三三悄悄观察陆竞波,像是喝了不少酒,进了新房,便靠在沙发上,笑眯眯的不说话,感觉就是醉了。嗯,估计他这样子,也没人忍心太怎么闹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