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那你说咱家这草垛就叫他白白烧了?他今天敢放火烧草垛,明天谁得罪他,他就敢放火烧人家房子,早晚出大事。”姚三三一肚子的气。

“反正你没抓到证据,你去找他反而不好,你想想,凭你一张嘴说,你二叔跟二婶能信?说不定还要责怪你呢!”

姚三三一想二婶那个做派,可不是嘛!可就这么算了,又实在叫人气不过。鲍金东见她气呼呼地皱着一张小脸,忍不住就想笑,便说:

“你心里起码有数,想收拾他,还不是早晚的事儿。不过要说二文这小孩,这才多大?就敢放火了,我看他早晚是个祸根。”

******************

初二早上,姚家姐妹就不去姚老奶家吃饭了,自家也包了饺子。赶到小傍晌,二舅赶着小驴车,带着姥娘来了。

正月初二,按风俗是闺女回门的日子,娘家人照例都会去接闺女到娘家住上几天。张洪菊没在家,但她姊妹四个在家呀,姥娘自然还是要来叫的。

“小四,快过来姥娘看看,这些日子没见,长高了,也长肉了……”姥娘一见小四,便一把抱在怀里,眼睛就红了。

小四是姥娘一手带大的,从出生几天,一直养到她八岁,感情自然很深。虽说种种原因,小四受了不少屈,可姥娘也算是很疼她的。

姐妹四个张罗了一顿晌午饭,留姥娘跟二舅吃了饭,看着太阳偏西,姥娘就说:“你姊妹几个,都去姥娘家过几天吧,你二舅特意拉着车来的。”

家里还有羊和猪要喂,姚小疼跟姚小改便说不去了,姚三三也不太想去,除开不想跟二妗子打交道,她跟姥娘接触少,感情真不像小四那么深。另一方面,她也不习惯去旁人家过夜。这一来,三个姐就把眼睛聚到了小四身上。

小四想姥娘了,想去,却有些犹豫。

“小四,跟姥娘去过几天吧,你二妗子今天回她娘家了,没有个三天五天,她不会回来的,小四,跟姥娘去过两天,姥娘再把你送回来。”

姥娘这么一说,二舅脸上就有些愧色,也说:“小四,你姥娘可想你了,去过两天吧,你二妗子那个人,就是脾气急……咱不说她。”

小四虽然小,但心眼子不小,三个姐姐都不说话,她们想让小四自己决定。小四想了想,就点头说要跟姥娘去。毕竟是生活了八年的地方,疼她的姥娘,玩好的小伙伴,小四哪能不想得慌呢!

姐妹几个就给小四收拾了两件换洗衣裳,看着小四爬上驴车,被姥娘搂在怀里走了。

家里少了小四,似乎冷清了不少。姚三三呆在家里无聊,就撺掇鲍金东领她去逮野兔子。他们在田野里溜达了一圈,下了几个套子。

“大过年肯定也没人买,这回抓到野兔子,咱自己烧着吃。”鲍金东说。

“烧着吃?野兔子那老大,又不是泥鳅麻雀,也能烧熟?”

“怎么不能?包上干荷叶,干苇叶也行,用咱烧泥鳅的法子,埋在火堆底下多烧一会子就熟了。”

想想烧兔子肉,姚三三便一心巴望着能套住兔子,到底能不能套住,要等明天早上来看。

姚三三跟着鲍金东一路上回去,走到离她家不远,姚三三忽然瞅见三婶家的柱子了,柱子跟几个小孩一起在大街上放鞭炮玩,都是六七岁、七八岁的小小子,倒是没看见二文。

姚三三本来也没在意,经过旁边的时候,忽然就瞅见了柱子手里拿着一根香,柱子拿着燃着的香,用来点鞭炮。小小孩们放鞭炮玩,胆子小,用火柴直接点,就怕那鞭炮突然炸了,用香来点能离远些,似乎更安全。

问题是,那根香,一下子让姚三三想起她家被烧掉的草垛了。她心里忽然一动,年三十那天晚上,柱子跟二文是一块回到姚老奶家的,放火的事,柱子恐怕也知情吧?说不定还是积极参与者呢!

姚三三瞅着四周没几个人,就悄悄走过去,一把拉住柱子说:“柱子,你跟三姐来,三姐逮了个野兔子。”

“哪有?你哄我。”

柱子八岁,上一年级了,这小孩总有些呆兮兮的,上学就没考及格过,期末考试考了个位数。他被姚三三拉着,有些不情愿地挣了两下,没挣开。

“我真有野兔子。”姚三三一边说,一边就拉着柱子跟她走,拐进一条小巷,姚三三找了个背风的墙框子靠着,叫柱子:

“柱子,你说咱家的草垛,是用这个香烧的吧?”

“我不知道!”柱子摇着头说,“我真的不知道!”

“你二文哥让你这么说的?我问过他了,他说是你叫他干的。”

“胡说,我没叫他。”柱子冲口而出。这小孩,怪不得老师总他脑子不够用。姚三三一听,就笑了。

“二文就说是你叫他干的。”姚三三说着故意朝鲍金东说道:“金东哥,刚才咱问二文,他是这么说的吧?”

鲍金东跟着三三过来,这会子瞧出三三的意图了,他总不好拆三三的台,索性就点点头,也不说什么。

“唉,柱子,你肯定又叫二文给坑了,他干的事情,都赖给你头上。你想想,上回炸牛屎,他是不是也赖给你了,说是你叫炸的?他干坏事推给你身上,公安局要是来抓坏人,可就把你抓走了。”

“胡说,他赖人。”柱子睁着小眼睛,急了。“他自己要干的,叫我给他望着人,他拿爷爷拜神的香去烧的,他还一下子插了好几根,不是我。”

“是二文烧我家的草垛,不是你对吧?你都跟着看见了?”

“是他,不是我。不能赖我。”柱子急于撇清,根本没做旁的想。

不能赖你?姚三三心里说,二文放火,他不找三文放风,他叫你望哨放风,估计你柱子也不利索,合伙的。

姚三三一手拉住柱子,对鲍金东说:“金东哥,你都听见了,你帮我去作证,我这就到二婶家找去。这个事必须叫二文受点教训,不光为我那草垛,要是不教训他,他往后还敢干出更坏的事情。”

鲍金东毕竟已经初三,不是小孩子了,心眼子也多,他伸手点着姚三三说:“小憨丫,你也不想想,那是你亲二叔家,我怎么好跟着掺和?”说着,他蹲下来,给柱子拉了拉棉袄衣襟,说:

“柱子,你可不笨,你得说清楚了,要不,这个事二文可就赖到你身上了。放火是很严重的事情,你三姐要是报警,公安局要来抓人的。”

柱子眨巴着一对小眼睛,有点懵,这会子才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二文交代他,咬死口也不能承认的。他才刚一想,鲍金东这番话,马上又让他着急起来,再也顾不上说好的攻守同盟了。

“真不是我,就是二文哥,他可不能赖我。就是二文,他拿了爷爷拜神的香,拿了一小把子,用了几根去你家草垛放火,他那里还剩下呢,我们今天拿出来放鞭炮玩。”柱子抬起手里的那根香,“就是这个。”

姚三三便拉着他说:“柱子,你可是聪明人,可不能给二文背黑锅。你跟我去二叔家,把这事说清楚,就照你刚才这么说。”

放火烧草垛的事,就这么戏剧性地破了案。姚三三趁热打铁,赶紧拉着柱子去了二叔家。柱子见着二叔,就竹筒倒豆子,全倒出来了。

“二伯,你叫二文不能赖我,真不是我放的火,是他放的。我没点火,我光给他望风放哨了。”

姚二叔差点没气晕过去,脸红脖子粗的,冲着院子里大吼了几声:“二文!”没人答应,估摸二文早跑出去玩了。姚三三赶忙拽着二叔的袖子说:

“二叔,你先别气,要说一个草垛,反正已经烧了,也不值当怎么着,可我就是想,二文这个事做得太大胆,要是不知道错,赶明儿就怕会走了歪路,闯出什么大祸来,那可就糟了。二文他是我弟,我寻思得叫他知道错,可不能让他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