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成化十四年 梦溪石 2429 字 15天前

照理说,像郑诚这样挥霍无度,掏空身体也是迟早的事情,但儿子已经死了,郑英又没办法追究教训,那婢女就成了首当其冲的诱因,郑英丧子之痛,武安侯府因丑事而大失颜面的怒火全都发到婢女身上去了。

不过这里出现一个问题,若那个婢女是奴籍倒也罢了,郑英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暗地里打死填井,对外都能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家丑不宜外扬,更不必劳动顺天府出马,坏就坏在那婢女是良家子,并没有跟侯府签下卖身契约。

既然不是奴籍,就不能想打杀就打杀了,否则今日侯府轻易处置,它日难免就落下把柄为人诟病,像郑英这等小心谨慎之人,是不敢为之的。

所以郑英第一时间选择了告官。

第 2 章

那婢女被五花大绑带了上来,身上多处伤痕,两颊也有巴掌印,想来事发之后被侯府合家教训得不轻,眼下衣裳发丝俱都凌乱,被人推着跪了下来,依稀可辨眉清目秀。

唐泛:“你姓甚名谁?”

婢女:“婢子名为阿林。”

唐泛:“你且将今夜情形细细说来。”

婢女一边抽泣,一边道出原委。

她说的事情经过其实与郑福所说相差无几,区别只在于阿林口口声声说自己在屋内与郑诚根本什么都没做。

郑英冷笑:“你为了给自己脱罪,倒是不遗余力,我问你,你一个前院伺候的,如何会无端端跑到后院去,还路过大公子的院子?这明摆就是打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主意,谁知道现在人死了,你倒迫不及待想要撇清关系了!我闯进去的时候,你等二人尚且还衣衫不整,就连郑福也说了,他在外头站了起码有一炷香的时间,你还敢说未有成事?莫不是要让我找个人来给你检查一番才肯说实话不成?!”

阿林泣道:“侯爷明鉴,我与少爷当真清清白白,进屋之后,少爷先是说他很热,开始脱衣服,借着又说他头晕,我便扶着他坐下来,说了些话,结果说着说着,少爷就突然倒在我身上,后来,后来……郑福便破门而入了!”

郑英懒得与一个小丫鬟争辩,就看向潘宾:“潘大人,你瞧,这贱婢还死不认罪,看来是要劳动大人出面了!”

潘宾忙道:“侯爷放心,若令公子之死当真与她有关,下官自会秉公执法。”

郑英对这个敷衍式的回答显然有些不满意。

潘宾对唐泛使了个眼色。

唐泛就问郑福:“方才阿林所说可有出入?”

郑福:“少爷与阿林进了房间之后的事情小人不晓得,但其它事情是能对上的。”

唐泛:“当时从你出去喊人到重新回来,中间隔了多长时间?”

郑福:“约莫一刻钟左右。”

唐泛又问阿林:“这期间可曾有人到来?”

阿林:“没有。”

唐泛:“侯爷,不知郑公子尸身在何处?”

郑英:“就在房中。”

唐泛:“我欲入内一观。”

郑英:“唐大人请便。”

此时仵作也已赶到,唐泛就与他一同进去。

二人推门而入,里头依旧是一片凌乱狼藉。

郑诚就躺在床上,衣裳凌乱不堪,身体还有些余温,不过面色青白,早就没了气。

仵作蹲在尸体旁边,掰开郑诚的眼睑嘴巴,又伸手在周身四肢上摸索一阵。

唐泛四下查看搜索了一番,见仵作还在那里,就问:“有何发现?”

仵作犹豫了片刻:“没有发现明显外伤痕迹,但似乎,不像是脱阳急症突发而死的……”

唐泛点点头,微微蹙起眉头,也跟着对尸体查看了一番。

仵作:“大人可有什么发现?”

唐泛:“先出去再说。”

二人起身出去,郑英和魏玉正等在外头,见他们出来,便问:“如何?”

仵作人微言轻,如何敢先发话,便望向唐泛。

这时唐泛却将刚才从床榻边捡到的一个白色瓷瓶递至阿林跟前:“此物可是你所有?”

婢女连连摇头,矢口否认。

他又问小厮郑福,后者吞吞吐吐半天,终是承认:“瓶中药丸名曰‘富阳春’,有壮阳补肾之功,药方乃是少爷自己搜罗来的方子,药则是让外头药铺配的。”

郑英听得是又气又恨,成天寻欢作乐不止,年纪轻轻还用上这等药物助兴,要不是人已经死了,他将那不孝子吊起来毒打的心都有了。

此时他已经越发肯定儿子是欲与那婢女行房时,忽起脱阳急症暴毙的,恨不得能立马提剑将这勾引主家的贱人一斩了事。

唐泛将瓷瓶里的药丸倒出来嗅了嗅,沉吟片刻之后,又问:“侯爷,令公子家眷何在?今夜前后都与何人接触过,还请将那些人带过来,其余人等皆可退避了。”

郑英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还是挺配合的,不一会儿,就将人都召了过来。

郑诚有一妻三妾,看上去不多,不过这还是因为他喜欢在外头找野花的缘故,再漂亮的女人被纳进门,不出三天他就厌倦了,所以自从十五岁开荤以来,能在他身边待得长久的,统共也就这么四个女人罢了。

正妻郑孙氏是应城伯家的侄女,同样出身勋贵世家,家世与武安侯府相当,当年也是门当户对的一桩美事,如今郑孙氏不过花信之年,却已经成了寡妇,以郑诚的花心,照理说就算他在世时,夫妻感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但这郑孙氏却是远近闻名的贤惠人,连唐泛也曾听过她的名声。

眼下四名妻妾站在那里,余者三人皆垂首拭泪,唯独郑孙氏面色苍白,不言不语,脸上泪痕犹在,想来已经伤心过度哭不出声了,连郑英亦温言抚慰:“媳妇,你嫁入侯府五年来,侍奉公婆如亲生父母,孝顺之极,反倒是我郑家负你良多,如今我那不孝子早早去了,却也没留下半点血脉子嗣,我当择日与亲家商量,将你接回娘家,也免得辜负了你大好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