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2 / 2)

他穿过垂花门,拂开迎面而来的柳枝。一步步走到孟萋萋面前,他身后跟着今早孟萋萋见过的方燕绥和另外一个孟萋萋未曾见过的紫衣少年。少年生一双魅惑的桃花眼,此刻他微眯着眼,神情慵懒倦怠,像是一只正在休憩的狐狸。

孟萋萋还未开口呢,方才躲在人群后面不敢出来的傅心兰不知何时已经窜到了盛嘉彦旁边。她眼眶里早已蓄满泪水:“盛公子,你帮我劝劝来仪公主好不好,这事都是心兰的错,是心兰不该不认罚。心兰就该陪着公主一起罚抄才对,女先生毫无过错,此事都是因心兰而起,恳请来仪公主降罪责罚,饶了女先生这遭。”

傅心兰这一番先声夺人真是将她孟萋萋彻底扣上了骄纵跋扈的罪名,她这般本末倒置的辞,让孟萋萋心中的怒火尤甚。

孟萋萋转眼看向盛嘉彦,后者也在望着她。

孟萋萋张了张口,最终没有解释。双手环抱胳膊,将头偏去一边:“事态如何,等到傅老先生来了我自会告知。你也犯不着在这哭哭啼啼,博那点同情心。”

傅心兰听后,更是哀婉地哭了出来:“都是我的错,请公主痛快地斥责……”

盛嘉彦打断二人对话:“事情在来时我已经知晓。”

他复又看了孟萋萋一眼,黑沉沉地眸子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他那眼神实在透亮透亮的,看的孟萋萋不知为何有些气焰熄灭,反而不如刚才那样生气了。

盛嘉彦缓步走到女先生底下,抬头漠视的看了一眼:“女先生的事迹我自未来松林学院前便已有所耳闻,来仪公主在的时候,便是仗着身份为先生对她随意诋毁讽刺。甚至就连来仪公主不在场的时候,女先生还要将她时不时挂在嘴上讥讽,这样的行为,早已超过学堂上所的尊师重道及一位先生所该具备的道德准则。”

他能这样的话,是孟萋萋始料未及的。她诧异地抬起头,却只能看见盛嘉彦挡在她面前的背影。他不知何时已经高出她半个头了,想来再年长一些,他的影子便能完全将孟萋萋罩住。

傅心兰见事态不对,连忙站出来:“这……”

然而不等她完,盛嘉彦看也未看她一眼,继而对着面如死灰的女先生道:“所以女先生的所作所为,早已上升到欺辱皇嗣一脉。且不纯宪长公主在世时便不会容得她人这样侮辱来仪公主,便是当今的圣上如果知道你所作所为,更是不会轻饶。按照大楚律例,女先生所犯的罪错,轻则杖责三十,重则打入大牢关上五年。如皇上愿意,抄家发配都是有可能的。”

女先生双腿颤颤,被盛嘉彦激的慌张失措:“不要……我没有故意欺辱她,我没有!”

“傅老先生身体不好,曾将松林书院的大内务交由我管辖,所以——”盛嘉彦的唇抿成薄薄的一条:“我便替傅老先生做主,将惩罚折中,女先生只要打上四十个板子,这事便算了了。来仪公主也不会继续追究你的过错。”

女先生耷拉着脑袋,早已不出话来。

反倒是一旁的紫衣少年朗笑出声:“这样的恶徒,以下犯上,放在我们姚家打死都不为过。我看不如废了她这双手,也好叫她记住这次教训。”

他这话着实残忍了些,孟萋萋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不过也总算弄清楚他是何人,怪不得能这样大胆地开口。大楚姚家,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存在。他们是从大楚还未立国前就存在的名门望族,已经屹立了二百年而不绝,反而人才辈出,各旁支都有做官行商之人。下遍布姚家的生意与学子,甚至朝中也有不少大大的姚家官员。他们比整个王朝存在的时间都要久,地位十分重要。

孟萋萋正要开口话,盛嘉彦吩咐完毕后,转身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外拖去。

“燕绥,这里交给你了。”盛嘉彦没有回头如此道,方燕绥便笑着应了声。

孟萋萋被他拖拽前行,盛嘉彦手又握的很紧,连挣脱也挣脱不开。

第176章 代替的惩罚

盛嘉彦直到将孟萋萋拉到孟府的马车边才松了手,孟萋萋被他拽的手腕剧痛,她怎么不知道平时盛嘉彦有这样大的力气。

登时回过神微微怒道:“这么使劲干什么,我又没有做错。”

盛嘉彦将她打横抱起扔进车厢中,孟萋萋连忙又想爬起来钻出去,却被盛嘉彦的眼神瞪的杵在原地。

“今的风头出够了,你先回去。”他罢,将手中的帘子一放,吩咐了车夫一声,马车的轱辘便转动了起来。

孟萋萋趴在窗子上,看着盛嘉彦站在原地等着她离开,不由得骂道:“为什么把我先送走!阿彦!阿彦!盛嘉彦——”

她咆哮的声音随着马车一起远离,在她走后,盛嘉彦才又是一副冷漠如常的神情。

孟萋萋回到孟府后,便气呼呼的将自己关在了房内。

孟老太太询问未果,便又追着问燕纱到底发生了何事,等到燕纱全数完,孟老太君狠狠的杵了杵龙头拐:“这个女先生平日里看不出竟是个这么大胆的!竟敢拿捏起我们萋萋来了。”

服侍孟老太君的徐妈妈连忙替老太太顺了顺心气,扶着她坐到罗汉床上才道:“好在有盛少爷在,否则姐即便是有人帮衬,也孤掌难鸣。现在盛少爷也得了傅老先生的青睐,又跟着迟大统领出入宫廷,往后的前途自然不容觑。”

孟老太君斜睨她一眼:“怎么不容觑了?难道皇上会放任盛家的独子坐大?”

徐妈妈递上一碗血燕窝:“这个奴婢自然是不懂地,圣上断事自有想法,可是您瞧着现在的趋势,约莫以后盛公子即便不会大权在握,好歹一官半职总是有的。不护着咱们姐,就是里外帮衬着些,倒也不是不可以。”

孟老太君你缓缓地叹了口气:“连你也这么……”老太君一番心神动荡:“确实如此,我年纪大了,也管不了萋萋几年,等我撒手人寰,孟府里谁又能护着她。若圣上,但到底是皇帝,手也伸不进孟家里来。”

徐妈妈轻轻笑着:“眼下不就有一个?以盛少爷的性子,老太君还担心他护不住三姐吗?他若是肯疼爱姐儿,以后也只有姐儿欺负别人他站出来护佑的份,断然没有人再像今日这般对待咱们三姐。这女先生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孟老太君听到这里,若有所思了一会,却还是犹豫道:“我的确有些不放心盛家的这个子,盛家是因为叛国的罪名被皇上降罪,这以后要是朝堂上有什么事再次牵扯到盛家,我怕会连累到萋萋。”

徐妈妈知道老太君的顾虑,也将自己的想法了出来:“奴婢虽然没读过甚的书,但也知道通敌叛国的罪名那可是大的,得抄家杀头的。为什么皇上偏偏留了盛家的一根独苗下来,虽然对外宣城是孩子太不忍心,但帝王家,哪儿来的什么忍心不忍心?这事只怕内里还有门道,只是咱们不知晓罢了。眼看着皇上一****对盛少爷没了警惕,三姐又十分喜欢,老太君何不再助盛少爷一把力,将他稳当当地扶进朝堂,往后再有什么事,他在孟家也有话的地位。”

孟老太君微微沉吟,似是心中有了打算。

孟萋萋在自己房中气到傍晚黄昏时分,她趴在桌子上将两颗玉石拨弄的来回碰撞。孟萋萋盘算着一会盛嘉彦回来,自己该怎么发脾气才符合十几岁孩的脾性。

然而等盛嘉彦回来的时候,她却是真正的笑不出来了。

盛嘉彦去时还完整的衣裳,此时背部已经破裂开来,隐约能见到他肌肤上被藤条抽出来的血痕。

相比孟萋萋满面诧异,盛嘉彦相对冷静的多。

“白高,去拿点药来。”他吩咐着,白高忙不迭转身跑出去了。

孟萋萋磨蹭到盛嘉彦背后,伸出手指抚了抚他背后被藤编打出来的痕迹,她下手有些重了,盛嘉彦便疼的直了直身子,却是没有吭一声痛。

“他们竟然敢打你?!”孟萋萋颤颤地收回手。

盛嘉彦平静道:“松林书院规矩如此,你发什么抖。”

恰好白高端着药箱慌忙跑进来,他跟着开口:“这什么破书院,也太不讲理了。还好公主走得早,否则按照他们书院内的规矩,岂不是要打公主的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