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死死揪着他的指尖不松，似乎很害怕他离开，顾安晨任她抓着自己的手，还很用力地反握住她的，另一只没有被她抓着的手伸过去帮她擦掉眼角的泪。

“乔儿，还能说出话来吗？”他担心地问她。

乔乔迷楞了几秒钟，想要试图坐起来，顾安晨扶着她，让她坐在床上，她仍然抓着他的手指不撒手，低着脑袋，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张了张嘴，话语干涩嘶哑，声音低低的，对他说了两个字：“别走……”

顾安晨立刻将她揽进怀里，他紧紧地抱着娇瘦的她，“我不走，哪里都不去，以后乔儿去哪儿我就陪着，再也不让你一个人了。”

“对不起乔儿，对不起。”

他红着眼眶，哽着嗓子对她道歉。

幸好她还可以说话，幸好她没有因为这次的意外情况变得糟糕，幸好她还认他允许他靠近。

尤浅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顾安晨正抱着她轻哄，乔乔依偎在他的怀里，紧紧拉着他的手指，垂着眼没说话。

尤浅恍然意识到一件事——乔乔现在似乎越来越依赖这个男人了。

不是一般的依赖，是那种……几乎离不开他的依赖。

尤浅轻轻地关上门，到走廊的长凳处坐下，叹了口气。

之前就算她和尤浩能亲近她，乔乔也没有对他们特别依赖过，更多的是亲人之间的信任而已，她是第一次见乔乔如此离不开一个人，在顾安晨面前，乔乔似乎就像个离不开家长的小孩子。

她找不出别的理由，除了“因为他们相爱，所以她信任他依赖他”这个说法看起来能成立，她找不到别的具有合理性的解释。

尤浅在走廊坐了一会儿，正要起身去叫医生，顾安晨就从病房里走了出来，看到她时终于肯笑了，整个人都神采奕奕起来，他对尤浅淡笑着说：“丫头醒了，你进去陪陪她，我去喊医生来帮她看看。”

尤浅点了点头。

之后顾安晨带林雨柔进来，因为乔乔醒来之后被顾安晨哄了好长时间，此时情绪已经很稳定，在看到林雨柔的时候还对她小小的笑了一下，林雨柔走过去和她说了会儿话，确定她没什么事才起身，乔乔仰起脸问她：“林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林雨柔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今天晚上还要再打一次点滴，明天再看看，没什么事就可以出院了。”

乔乔听到还要输液，顿时有点失落。

尤浅在医院陪了乔乔一下午，在夜幕降临时她对正给乔乔削苹果的顾安晨说：“我还有点事，今晚照顾乔乔就麻烦你了。”

顾安晨点头，“荣幸。”

尤浅有点无语地笑了下，扭头对病床上的乔乔说：“你乖乖的。”

乔乔迷茫地点头。

等尤浅走后她才反应过来晚上是顾安晨守着她。

乔乔望了望他，顾安晨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乔乔没有接，只是说：“吃不完。”

顾安晨就把苹果切成两半，乔乔一手拿一半，然后把左手那半个苹果给他，“你吃。”

顾安晨放下水果刀，从她手里接过苹果，乔乔在吃苹果之前扯了扯他的袖口，和尤浅说了同一句话：“麻烦你了。”

但又是不同的，因为她在最后还叫了他一声：“allen。”

顾安晨捏了捏稍稍恢复了红润的脸蛋，笑道：“不麻烦，你是我的小丫头，照顾你应该的。”

她的脸更红了，低了头去啃苹果，不敢再看他。

晚上睡觉的时候，乔乔和他商量说：“allen，开着灯你能睡着么？”

“能。”他回答的毫不犹豫。

乔乔冲他笑了下，“那开灯睡觉行吗？我怕黑。”

“好。”他宠溺地对她笑。

乔乔躺在床上要睡的时候顾安晨就坐在床边守着她，乔乔早就看出来他的眼眶通红，而且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一看就是熬夜守着她没有合眼。

她扯他的手，软糯地说：“你也去睡吧。”

“等你睡了我就睡。”

“你去睡吧。”

“你先睡，乖点。”

乔乔跟他倔，“你去沙发睡吧。”

僵持了好几回合，顾安晨终于妥协，“行行行，怕了你了，我去沙发睡。”他说着就俯身凑过来，轻轻地隔着被子抱了抱她，附在她耳边温和地说：“晚安，丫头。”说完顺便又帮她掖好被角。

她只露着脑袋，对他点点头。

顾安晨去了沙发那儿，侧身躺下，身上搭了一条林雨柔提前抱过来的被子，他盯着她看，乔乔歪头垂眼就看到他，顾安晨哄她说：“闭眼睛，睡吧。”

她依言闭上眼，顾安晨就隔着几米的距离望着她，半个多小时之后，她的呼吸趋于平稳，他轻手轻脚的起身，尽量减小鞋子与地板的摩擦声，走到病床边坐下，凝视着已经进入梦乡的她。

病房里很安静，除了他们各自的呼吸，再就是输液管里药液一滴一滴极有节奏的往下滴的声音。

顾安晨根本舍不得移开眼睛，仿佛只有这样望着她他才能安心。

她问他开灯他能不能睡下，他说能。

其实，他从小就有个毛病，有光亮的话是睡不着的。